她正有些走神,恍惚聽見前頭有細微的動靜,像是掙扎的動作驚動了安靜的空氣,還伴隨著低促的聲音,只是聽不真切而已。
趙盈下意識收住了腳步。
此處距離麟趾殿已經不遠,素日都是沒有人敢在麟趾殿附近喧嘩放肆的,倘或給昭寧帝知曉,他是從不會心慈手軟的。
故而各處的管事調教太監宮娥時也都會格外叮囑,不許在麟趾殿附近放肆,生怕被連累到。
她有意回避,正好左手邊不遠處有一小片的竹林,她如今這個身量藏進去,不仔細看,旁人輕易是發現不了的。
這做派大概不雅,揮春很想勸兩句,可是她已經提了裙擺閃身躲進了竹林中去。
兩個丫頭只好跟著她動起來。
人才藏了半分,趙盈就見一抹綠裙在眼前閃過。
身后揮春和書夏兩個倒吸口氣,她亦是冷笑。
綠蕓幾乎小跑著跑開的,身后不知是何人追逐。
趙盈知道是誰,眼珠一滾,索性輕手輕腳的又往竹林東側走去。
竹林以東有灰色甬道,甬道盡頭處連著寶音殿,她上了甬道后理了理身上的長裙,也攏了攏衣襟,而后領著丫頭大搖大擺的重往麟趾殿方向去。
果然沒走幾步,迎面遇上趙清。
趙清面色不虞,還帶著幾分焦躁。
揮春和書夏兩個越發吃驚,好在還能穩得住心神。
趙盈是能看懂趙清神情的。
那張臉上,分明寫滿了欲求不滿。
她心下不屑,迎上去三兩步:“大皇兄。”
趙清見是她,面色稍緩,裝模作樣的咳了兩聲:“怎么這個時辰回宮了?”
她不過搬出宮去住了兩個月而已,他說的好像她是被趕出宮去的。
她雖然不再把這座禁庭當成家,但所有人都覺得這里是她的家。
她回個家,還得挑時候啊?
趙盈就擋在他面前的地方,一動不動:“雍國公府的修葺今日完工,工部也已經將司隸院的匾額掛了上去,我叫周衍他們挪地方,想進宮告訴我母妃一聲。”
趙清哦了一嗓子,見她不動,他就往側旁挪了挪:“孫娘娘回宮去看著姝姝進早膳,這會兒不在,你要同貴嬪娘娘說話,這會兒快去吧。”
然則趙盈卻并沒打算過去,反而問他:“大皇兄要到哪里去?”
趙清本來是追著綠蕓出來的,不過綠蕓跑得快,他又怕追的急了,讓人瞧見,所以追了一半,才放慢了腳步。
橫豎來日方長,他就不信綠蕓還能跑到哪里去。
只不過于他而言,綠蕓便太過不知好歹。
他是皇長子,就算身體羸弱了些,也是長子。
中宮膝下無子,再說了,大齊向來是立儲以賢,就算馮皇后生下嫡子,也未必能頂什么用。
趙澄從來就沒有什么溫順賢良的名聲,趙澈年紀又小,宋氏昔年又被朝臣指為禍水。
兄弟之中,本來就是他的贏面最大。
將來他做了皇太子,往后就是大齊皇帝,看上個宮娥,那是綠蕓的福氣,她竟這般不惜福,還敢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