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圓臉穿湖藍衣裳的女人掙扎了兩把,在攔著她的兩個人胳膊上硬是推了好幾下,實在推不動,撲通一聲就地跪下去,連連磕頭,哭著喊著叫殿下。
趙盈站著沒動,冰冷的目光仍然落在郭照彬身上。
郭照彬喉嚨一棍,才喊了一聲退開。
那女人跪著,拖著膝往前行了好幾步。
薛閑亭和周衍都提防著,怕她圖謀不軌,便下意識的往趙盈身前護。
郭照彬那一聲嗤笑就到了嘴邊,突然又咽了回去。
趙盈撥開身前的兩個人:“她能把我怎么樣呢?”
她甚至往前走了兩步,人就到了臺階邊上,居高臨下的往下看:“你認識我?”
那女人不怎么敢抬頭,一個勁兒的搖頭,搖了半天,猛地又開始點頭。
趙盈看樂了:“到底認識還是不認識呢?”
一旁有個三十出頭的男人湊上前來,跪在了女人身邊:“本來是不認識的,打從我們進了京城,聽外頭的人說,才知道您是永嘉公主。”
“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還敢跑到司隸院來堵門?不怕給自己惹上麻煩?”
那藍衣女人的頭又搖的撥浪鼓一樣:“殿下,您行行好,可憐可憐我們吧。
我家里就只有我男人是能上工掙錢的,還有公公婆婆要養活,小閨女今年才六歲啊。
這災情一出,日子本來就過得艱難,那真的是要餓死人的。
官府說皇上圣心仁慈,要給我們撥賑災銀,還要開糧倉放糧,我們不知道歡喜了多久。
可是等來等去,什么也沒等到,過了個把月時間,等來的是賑災銀被山匪劫走的消息。”
她幾乎泣不成聲,說出來的話是支離破碎的,趙盈要極認真才能聽的明白她在說什么。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樣的情真意切。
“后來呢?”趙盈耐著性子,“你不要哭,也不要急,把話回清楚,把事情說明白。”
女人這才吸了吸鼻子,把哭腔往回略收一收:“后來我男人還有街坊四鄰有十來個人吧,跑到官府去要說法,可官府怎么會跟我們講道理,以刁民鬧事為由,就把人扔到了大獄里去。
就這么關了有七八天,放出來的時候真是憔悴的不得了。
我們是窮苦百姓,沒有家底可吃的,我男人叫關起來七八天,沒人往家里帶銀子,公公婆婆下不了床,小閨女也成天嗷嗷的哭。
他一看這樣,強撐著出去上工,可實在是精神不濟,從高處跌下來,就再也沒救回來了!”
她話到后來聲音是咬重了的。
語氣之中還有恨意。
趙盈瞇了眼。
但凡有大災,老百姓的日子都苦得很,死了人更是常有的事。
只是這樣的情況,分明要歸咎于府衙。
趙盈背在身后的手捏緊了,轉而問她身邊的男人:“你的情況也差不多嗎?”
男人搖了搖頭說不是:“我跟周三兒就是鄰居,當初去官府要說法,我們也是一塊兒的,但我家里有些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