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撇了撇嘴:“沈殿臣有那么多兒子,沒了沈明仁,他是可以再栽培一個出來。
但這些年沈明仁在京中風頭太盛,要他舍棄這個已經成材成器的兒子,再重新培養一個,我估摸著他是狠不下這個心的。
而且我跟你說過,老東西還指望沈家能尚主,繼續在趙氏宗親中占據一席之地呢。”
“你想——”
薛閑亭話音一頓,眸色微沉,收了聲:“我想跟你一塊兒去。萬一有什么,也好幫一幫你。”
趙盈抬眼看他:“你剛才西北回來沒多久,在家陪陪你爹娘不好嗎?這趟去揚州少說又要個把月,等咱們回來,怕都快要到年下了。
你長這么大就沒離開侯爺和夫人身邊過,這回再跟我去揚州,這一年算下來,滿打滿算的,你差不多有小半年時間不在家了吧?
這回就算了,就當是你留在京城幫我盯著。”
薛閑亭哪里領她這個情,橫了一眼過去:“你也不用蒙我,京城你需要人幫你盯著什么?你真要人幫你盯著,怕出事兒,就不會叫你表哥陪你去揚州府。
況且京城有燕王,司隸院還有周衍和李重之,真出什么事,宋侍郎也會幫你周全了。
再不然,我去跟我爹說……”
“你算了吧。”趙盈顯然不打算在這件事上和他討論更多,按著眉心不叫他繼續說,“事情都已經定了,現在說這些干什么?父皇沒有指派你去,你就去不了。”
薛閑亭知道她是為了他好。
去揚州看似不像西北那樣兇險,可朝堂水深,一個弄不好,一腳踩進旋渦里去,就再也別想出來。
一個是明槍,一個是暗箭。
他已經為她涉過一次險,她不想總讓他跟在她身邊涉險。
倔強的性子又勸不動,跟她說再多也沒有用。
她要拿爹娘來堵他的嘴,覺得他是侯府獨子,爹娘一輩子就得了一個他,拿這個來說嘴,他為著孝道總歸要聽。
可他偏偏就不聽她的。
父親母親養他一場,不是叫他在京城養尊處優,待在家中享無邊富貴的。
薛閑亭深吸口氣:“沒得商量?”
趙盈還是笑,看起來有些沒心沒肺的:“你跟我商量不著了呀。”
這丫頭。
他合眼,拍了拍車廂。
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趙盈盯他:“不跟我去侍郎府了?”
“你自己去吧。”他說著就往外鉆,臨下車前,身形一頓,又回頭看她,“一路小心,有事記得給我送個信。”
她說好,目送了他下車,想了想,撩開側旁車簾,不急不緩的叫他一嗓子。
薛閑亭負手立于車旁:“還有什么事?”
“你別老把沈明仁這個人放在心上。”
他瞇了眼:“怕我找他麻煩?”
“你不會。”趙盈眉眼彎彎,“你老記掛著這事兒,自己心里不痛快,日子多沒意思。
他就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值得你浪費心力和時間。”
薛閑亭眼底才有了笑意,說了聲知道了算是應下她的話。
馬車駛離,他站在原地看了半晌,心下有了計較和主意,腳尖兒調轉,朝著宮城方向邁步而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