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后做皇后時雖然不是什么專寵的中宮,但先帝仁圣之君,一向敬重發妻,推恩宋家格外寬厚,放眼大齊自太祖至今,也不過太宗辛皇后在生時所得中宮待遇能壓過如今她一頭。
“我現在有些想明白了。”
趙盈沒頭沒腦丟出這么一句,宋樂儀面皮緊繃問她:“想明白什么?”
“我之前一直覺得奇怪,父皇怎么會把他放到揚州來做官。”趙盈好像一點也不詫異,更沒顯得多緊張,照樣一派淡然,“轉運司雖然是油水衙門,都轉運使更是肥差,但宋子安用不著盯著這個,他在京城,三省六部哪里去不得。恐怕不是父皇叫他來,是他自己要來的。”
宋樂儀秀眉就更往一處擠了擠:“那我就更不明白了。”
“無非是怕人走茶涼,再說了,誰家還沒有個離經叛道的逆子了?”她失笑,頗有些自嘲意味,“我估計皇叔起初看我,也是差不多的心態,做什么皇太女,分明是大逆不道。
就好比恪國公看宋子安,一個道理。”
說不得趙承衍現在要是這么看她的。
想起趙承衍,趙盈臉上笑意淡了些。
別扭鬧的久了,她知道自己心態不對,重生一世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在這上頭跟趙承衍賭氣計較,實在有些荒唐。
可別說是面對面的說兩句話了,她一想起趙承衍,就想起他那時的語氣。
也正因如此,她才想明白一件事——對于她做不做皇太女,趙承衍只是覺得事不關己而已。
她曾經一度懷疑趙承衍知道她的身世,現在看來是她想多了。
她姓趙,身上流著趙氏的血,趙承衍才會聽之任之。
她不姓趙,是個來路不明的野孩子,便就會玷污他趙家的江山。
還好他不知道。
她抬手壓著太陽穴,強拉回自己的思緒,不再去想趙承衍:“大概恪國公和世子所求的是安穩,宋子安要的是來日,不過他確實和杜知邑不同,他太有底氣了。”
不管選擇誰,是他自己說了算,沒人能逼迫他,這就是他的底氣。
還不是仗著宋家,仗著國公府。
宋樂儀抿唇,好半天才慢吞吞的問道:“所以他想選的……是你?”
她這話把趙盈給逗笑了:“選我?在他們這些人眼里,奪嫡和我是沒有關系的,我只是趙澈的幫手,說不得等到那時候,我連趙澈也撇下不管,過我的清凈日子,表姐覺得他是想選誰?”
是趙澈。
說來也可笑。
她和趙澈姐弟兩個都想弄死對方,但又都在借彼此的力與勢。
她現下身邊這些人,除了她說透的,余下那些之中,也就周衍多少是知道一些的,似杜知邑李重之一流,還都當是提前效忠趙澈呢。
當初人家也不是奔著她這個大公主來投靠。
畢竟誰也沒想過,現擺著三個皇子,哪里就輪到她做什么皇太女。
今天宋子安話里有話,可說穿了也就是那碼子事,他奔的,也是趙澈,非她趙盈。
趙澈這些年利用她所得恩寵,占了不少的好處,外頭那些巴結他的人,有大半也看著她。
不過這些趙盈都不在乎,就當趙澈還前世所欠她的恩了,早晚仇她是要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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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清山往南越有二里地,還有一座小山廟。
山門小,只能容納一個人進出,想兩個人并肩進去都不行。
更沒有什么大雄寶殿,威嚴莊肅的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