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個永嘉公主身邊的侍女,言行舉止放肆一些,也合情合理。
趙盈翹著腿歪歪斜斜的靠在官帽椅上:“也不知道他們怕什么,孔如玏還能吃了我不成。”
宋樂儀坐在她右手邊,掩唇笑:“大哥和薛閑亭總是不會放心你的,便是我也總怕你吃了虧的呀。”
她全都明白,也知道他們是真的關切,但仍然覺得大可不必。
“將來比這兇險的事多了去,總這么不放心我,可不是要日日擔驚受怕嗎?”趙盈無奈道,“見個孔如玏還要表哥與薛閑亭作陪,叫孔如玏覺得我只是個花架子,空有位高權重的表,內里卻根本撐不起來嗎?”
“你要這么說也是正經道理。”
正說話間徐冽從外面提步進了內,話也不多,就給了趙盈一個眼神而已。
宋樂儀立時會意,忙起了身,掖著手站在趙盈身后,代替了揮春的位置。
孔如玏今年五十了,鬢邊早生華發,上了年紀的人多多少少有些老態,加上自朝廷下旨,將他闔族禁于孔府內,他又日夜發愁,提心吊膽過日子,半個多月的時間,人又老了三四歲。
不過趙盈看他腳下扎實有力,若是能年輕上十歲,大概是個走路生風極有氣勢的人。
一時便想起宋子安所說,孔家在北郊是有個練武場的。
反正他在揚州府六年,所知道孔家的孩子每個月都有五天是要拉去北郊練武場上操練對陣一場的。
早兩年孔如玏也曾下過場,但去年從馬上摔下來,在床上躺了大半年,才算是勉強肯服老。
大齊尚武,孔家又本就是行武出身,憑著軍功掙出的從龍之功,得的國公爵位,是以孔如玏九歲以前在國公府所接受的教育,便是如此。
看樣子他遠離京城四十一載,幼年時養成的習慣卻一直都保留了下來。
孔連勝在生的時候,對他這個過繼來的兒子應該也是有求必應。
那北郊的練武場就是那時候專門給他準備下來的。
孔如玏只身進門來,徐冽退守在趙盈身側。
他瞧見了,徐冽腰間是佩刀的。
于是不免多看了兩眼。
真是好生英俊的年輕人,一身凜然正氣,眼神清澈又坦蕩。
他年強時候也這般意氣風發過。
他往堂中立著,才終于把目光投向趙盈。
十四歲的女孩兒,斂去身上的嬌矜,余下的是威儀。
他小時候生活在京城,作為國公府嫡子也曾往來宮城,年輕的皇子公主他見過,稚嫩之余仗著身份端著架勢欺凌人,但都不像她。
趙盈的一雙眼本該最干凈明亮,孔如玏卻看見了渾濁。
是什么讓十四歲的永嘉公主渾了雙眸呢?
他深吸口氣,開口叫殿下。
趙盈擺手:“孔老爺坐吧。”
姑且還算客氣。
孔如玏卻沒有應承她的這份兒客氣,站著沒動。
趙盈挑眉:“聽不懂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