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早就把一切都算計好,才來的揚州府。
孔如玏比誰都任何人都想要脫罪,或者說戴罪立功。
這個罪名不能扣死在孔氏身上,就算他孔家的孩子真的勾結賊人涉了案,也要偽裝成受人脅迫,被逼無奈,絕對不能是主動參與。
只有這樣,才能保全孔家,不至全族覆滅的地步。
上一次宋子安就覺得,趙盈小小年紀未免太會拿捏人,便是面對著他,三言兩語也反客為主,把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她的手里。
如今看來,他所想一點也不錯。
許榮鑫還立在堂中,趙盈回過神來,只又問了他一句:“他當年這件事,其中有什么隱情,你知道嗎?”
堂下之人卻搖頭說不知:“那年許宗去云南,說是要去置辦一批藥材,那時候許家也的確剛剛上手藥材生意,不過后來沒做成而已。
家里的事情還需要人打點,他就把我留在了揚州府,是另帶了別人去的云南府。
小人之所以知道此事,是因他從云南帶回關姑娘后,將事情告訴了小人知道。
但是小人所知也僅止于此,他去了云南,救了關姑娘,又帶回云南府。
后來有關于關姑娘的安置,他全都沒有讓小人插手過,所以小人并不知道。”
許宗也算是個極度自愛之人。
在他的身邊,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完全信任。
許榮鑫亦然。
盡管許榮鑫從小服侍他。
不過照眼下這個情況看來,許宗的不信任,卻是他的精明之處。
主仆幾十年的情分,許榮鑫為了鄭氏那樣的女人,還不是說背叛就背叛了。
趙盈知道從許榮鑫的口中是再問不出別的了,叫了徐三把人帶下去,暫且將他安置在欽差行轅中,又吩咐人好生看顧,不許他出了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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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冽帶著許宗來時,許宗面上未見分毫慌亂。
甚至于他進了門,看清楚了端坐于主位之上的趙盈的那張臉,也認出了一旁坐著的薛閑亭后,都不能慌亂半分。
好定力,也是好魄力。
趙盈唇角上揚:“許老爺,咱們又見面了。”
許宗拜禮,而后直挺挺就起身:“竟不知當日是永嘉殿下與廣寧侯世子住在我府上,若知曉,必定更照顧妥帖一些的,只是怎么不見那日隨二位一同入府的那位姑娘?”
他是老謀深算的人,或許是知道了許榮鑫的背叛,或許他不知情,因為藏了太多秘密,作奸犯科的事情干多了,突然被欽差傳召,內心即便惶恐,面上也不顯露一絲。
又或者——他從來就沒想過那些過往會暴露于人前。
畢竟事情過去了二十四年,而他與章樂清官商勾結開采朝廷金礦一事,只怕揚州大小官員都受到過許宗的好處,才會對此三緘其口,從無人提起。
其他的,無論他還做過什么,他一定是瞻前顧后,思慮良多,把任何可能被人察知的可能都降到了最低。
是以眼下這樣的云淡風輕,正是他有恃無恐的最有力證明。
趙盈懶得跟他廢話,連座都沒有讓他:“孤聽到兩件駭人聽聞的事,所以請許老爺到欽差行轅來問上一問,核實一番。”
許宗仍舊面不改色:“不知殿下聽到了什么,是與我有關的嗎?殿下此行不是為查——”
“其一,二十四年前你前往云南,剛巧那時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案,關氏女為榮祿公主矯詔毒殺,玉堂琴劍挑榮祿殿下,為朝堂所不容,若非先帝愛惜,他早身首異處,五馬分尸,自那以后,玉堂琴改白為玉,與云南白氏脫離,再不往來,隱居避世,世上無人知玉堂琴去向。
可今天,有人告訴孤,關氏女沒有死,是你,救下了本該在二十四年前服毒酒身亡的關氏,而后將其帶回揚州府,藏匿二十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