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此刻已然平靜許多:“難道不應該?”
“應該。”趙盈對此也不說什么,“但我說了,我若不成,他更別妄想,你估量個什么勁兒?”
她有手腕。
連玉堂琴都能被她收入麾下。
今天在這間茅草屋中發生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她敢威脅玉堂琴!那可是玉堂琴。
小小的年紀有魄力,更有心計,如果旁人說這樣的話,他大概嗤笑不理,可趙盈說出口,本就帶著莫名的威信。
她說到做到。
從她打算為自己博那個位置的那天起,趙澈的皇帝夢就已經被她掐斷了。
要么,他死心塌地追隨趙盈。
要么,安安生生做他的宋家嫡子,就當揚州府這一切從沒發生過。
甘心嗎?
遠離京城,蟄伏揚州府六年,換來這個結果。
“你不甘心。”玉堂琴盯著他看了很久,悠悠道,“時間久了,也許就甘心了。殿下身邊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其實收起你的那點不甘心,來日方長,今后幾十年的人生,安安穩穩過日子,比什么不強?”
他倒像是真心實意的勸,宋子安卻長久沉默。
不過看他這個樣子,是不會告發了。
趙盈暗暗松了口氣,點了一把扶手,旋即起身:“走吧,你還有足夠的時間考慮清楚,小舅舅。”
·
玉堂琴是跟他們一起下山的。
也是等到了山腳下,宋子安才發現,在他們來時所乘那輛馬車后面,還停著一輛馬車。
徐冽正靠在馬車旁,等著他們。
他越發皺眉,先去看宋懷雍和薛閑亭神色,見他二人也面面相覷,顯然不知此事,心中的郁結才有所舒緩。
玉堂琴也瞧見了:“原來殿下連身邊人也并不全然相信。”
“我只是另外有事交代徐冽去辦,先生出山,未回京前,越少人知道越好。”趙盈橫他,“怎么先生都跟隨我下了山,還想著挑撥離間呢?”
玉堂琴叫她倒噎一嗓子,笑著說沒有:“好奇而已。”
可他才不是個會好奇這種小事的人。
就算好奇,他也很快能自己想明白,不會宣之于口。
看來要徹底馴服他,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了。
不過玉堂琴大概也知道,做這些都是徒勞無功而已。
表哥和薛閑亭豈是他三言兩語挑撥得了的。
宋子安都未必堅定信念追隨她了,愛挑撥不挑撥,隨他的便唄。
說話間趙盈往后車方向去,宋懷雍他們三個沒跟上。
玉堂琴略想了想,提步過去:“殿下先登車。”
宋子安站在高轅馬車旁多看了兩眼,才撩了長衫下擺上了車不提。
徐冽駕來的馬車沒有他們來時那輛那樣寬敞,但也足夠容納下四五個人。
趙盈先問他:“一直跟著先生的那個小胖子,是先生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