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德正有話說,宋昭陽就攔了他的話頭:“三省六部,各司衙門均是有定數的,現如今若要以二品官秩封賞辛六郎,只能將他放到御史臺中。
這原也不是不成,但自幾次貪墨案后,皇上金口,叫吏部著手,意欲廢御史臺仍改為都察院,是恰逢兩場戰事一起,此事才暫且擱置,這會兒把人放去御史臺,等過些日子,還是要重新再行封賞。
但眼下若以二品都御史封之,實在也不合情理。”
他一面說,一面橫向姜承德一眼:“何況還有辛二郎——辛六郎襲爵加官是定例,辛家二郎卻不是依從定例而來。
他若以成國公的蔭封,官至多在五品,倒不是不好找,只是臣仍舊是那句話,三省六部各有定數,把他放到那兒都不合適。
不知姜閣老有何高見?”
姜承德一回頭,冷冰冰剜去一眼:“你為吏部尚書,乃吏部主事,如今御前答話,就是這樣的態度嗎?
一句不合情理,一句哪里都不合適,難道辛氏二子的官封就擱置不提?
況且今日若非我當殿提起,宋大人是不是也不打算將此事回稟皇上知曉了?
若無人提起,便只壓著不說,那辛家后人賦閑京中,自與你不相干。
你來問我有何高見,我還好奇宋大人仗的何人勢,金殿上敢這樣回話!”
趙盈終于動了。
姜承德囂張跋扈,就差把她的名號掛在嘴上當殿叫囂出來了。
她笑著,蓮步輕移,挪出兩步而已。
站定的位置和姜承德他們不大相同。
他們是朝著殿中挪,她卻是朝著高臺寶座的方向挪。
趙盈揚聲叫父皇:“閣老所言,言有所指,指的大概是兒臣。”
昭寧帝眉眼一沉:“姜卿,殿中議事,有什么說什么,你也不要含沙射影,說些混賬話出來,
你與宋卿一管禮部,一管吏部,難道來日禮部有什么不妥之事,也是你仗他人之勢故意托大為之嗎?”
姜承德神色僵了一瞬:“臣不敢,臣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宋大人所言實在……”
“好了。”昭寧帝一擺手,“宋卿,依你所言,如今辛恭若要襲爵加官,也只有御史臺最合適他?”
宋昭陽才點頭稱是:“且若是辛六郎入了御史臺,辛二郎便不好與他同處為官,就是來日該御史臺為都察院,也是沒有這個規矩的。”
原是互不干涉,互不轄制,互相監督的地方,把兄弟二人放在一處為官,還監督什么?
外人又不知辛程和辛恭兩兄弟是面和心不和,這自然就不合規矩。
于是昭寧帝大手一揮:“既是這樣,淮安郡公的奏折抵京有日子了,他兒子襲爵的事不宜再拖,就叫辛恭入御史臺,來日改置都察院,就給他個二品都御史。
至于辛程倒不必著急,吏部看著慢慢來吧,瞧著三省六部,各司衙門,何處還有出缺的,他又合適的,也不必再回話,吏部自己定了吧。”
沈殿臣臉色就變了。
姜承德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近來多少事皇帝不經內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