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整日把自己困在司隸院,除去吃飯睡覺一心想的都是朝堂政事,怎么會不累呢?”
他噙著笑,眼底的溫柔能溺出水來:“所以殿下今天才會覺得惡心。”
任憑心志如何堅定的人,整日都活在陰暗中,也終會有厭惡黑暗的那天的。
宋樂儀從花朝節勸到上巳節,大抵也是因為如此。
生怕趙盈在陰詭地域里待的久了,人不人,鬼不鬼,連身上最后那一點人情味也被吞噬干凈。
杜知邑抿了抿唇:“或許今日我可以替殿下見一見辛二郎。”
趙盈一抬手說不必:“你剛入了朝,舅舅說等到南境戰事終了,接下來朝中最要緊的便是廢御史臺,改置都察院,你這個官兒也要挪,我原都打算好了,等到時候再說,你如今仍舊只管做你的富貴閑人,閑事莫理才最好。
我也只是一時心中厭惡,還不至于撂開手叫你替我出面。
何況辛程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么藥,萬一咱們都看走了眼呢?
豈不白白把你送到姜承德面前去。”
她吸了口氣,那口氣好半天也沒緩出來:“父皇對趙澄的處置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對我和趙澈的扶持,到此為止,接下來就是各憑本事。
你們先前怕我急功近利,太過冒進,可先頭父皇寬縱著,這些根本就不是問題。
如今,確實不成了。”
杜知邑神色微凝,想了想,到底沒再勸,反而緩緩站起身:“那我先上去了,省得一會兒人來了看見我,還要殿下費心解釋。”
她說好:“讓你的人仍舊盯著他,他今天來交代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想多聽。”
眼見未必為實,耳聽也未必為虛,這雖是道理,趙盈卻更愿意相信她自己真真切切查出來的東西。
杜知邑又把她后話一一應下,才提步轉身出門去不提。
辛程來的也算快,他入京多日真的如他自己所說那般,終日無事,待在府中做個閑人。
趙盈派人到辛府去請,他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門。
云逸樓在鬧市中,距離哪里都不算特別近,但也不至于過遠,位置選的極好。
他今日是趙盈宴請的貴客,樓里的小二見了他自殷情切切的把人領上了樓。
說是要請他吃飯,但根本沒打算叫他點菜,顯然是趙盈一早就安排好了的。
辛程進了門去,揮春和書夏掖著手站的遠一些,他四下掃量過,趙盈面前茶杯里的茶都只剩下余溫。
他踱步上前,拱手做禮:“叫殿下久等了。”
趙盈掃去一眼:“坐。”
有些冷淡。
他眉心微蹙:“我得罪殿下了?”
辛程人剛坐下去,趙盈嗤地一聲弄得他如坐針氈。
他再去觀趙盈神色,越發覺得狐疑:“殿下?”
“辛二公子眼線勢力不是遍布上京嗎?刑部大火你都能燒起來,太極殿上事眼下傳的六部皆知,你卻不曉?”
她也沒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