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救杜知邑于水火之中,眼下只有他最合適。
清寧殿的殿門緩緩開,趙承衍提步進內,昭寧帝就端坐在正殿寶座上。
他身后十二扇紫檀底座琉璃嵌百寶的屏風華貴又莊肅,趙承衍一眼看見那抹明黃,不動聲色嗤了聲。
他近來越發離譜了。
每回召見,只要他一塊兒進宮,昭寧帝一定在正殿見他們。
就好像這樣便能提醒他,誰才是高高在上的人間帝王。
有什么意思呢?
他從來都不求這個。
也只有昭寧帝把這皇位當成寶,高臺上走一遭,坐的越久越寶貝,所以養出趙清三兄弟有樣學樣,還有趙盈——
趙承衍面色不好看,不過他背著光,昭寧帝坐在上頭看不真切。
見他駐足停下來,端的那禮實在算不上恭敬,瞇了眼叫他:“這時辰急著進宮出什么事了?你往常可不愛進宮。”
他不是不愛進宮,是不愛見他而已。
趙承衍在心里補了一句,面上到底沒說什么。
等他再往前進那半步,連臉上的難看神情也收斂起來:“臣弟想了許久,還是覺得迎娶柔然公主之事,該從長計議,至少康寧伯府的杜知邑,不合適。”
果然他話音才落,昭寧帝已經臉色大變:“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臣弟當然知道。”趙承衍再沒退讓半分,抬眼與昭寧帝四目相對,“先前康寧伯世子進獻金銀,皇兄忘了嗎?”
“尚主是體面尊貴的事,你要胡說什么?”
“真的是尊貴體面嗎?”
趙承衍唇角漸次揚起來:“沈殿臣和姜承德不發一言,不是因為此事于康寧伯府而言是莫大榮耀,只是因為康寧伯府日漸式微,于朝堂中也沒有早幾輩人那樣風光,對他們沒什么用處,所以他們才三緘其口,默認此事是再好不過的選擇而已。
皇兄心里比誰都清楚,非要臣弟說得這么直白不可?”
“你放肆!”昭寧帝手臂抬了一下,似乎是要摔什么東西的樣子,不過動作是臨時收住的。
趙承衍嗤了聲。
聲音雖然低,可這殿中空曠,他再壓低聲音也還是能傳入昭寧帝耳中。
他自己分明也知道,根本就是不怕。
“我今日進宮是為皇兄分憂解難而來,不是給皇兄添堵的。”
趙承衍面不改色,脊背挺的更直。
昭寧帝還能看見他輕撫袖口的動作,一時想起趙盈,臉色更難看了些。
趙承衍見他不說話,也沒遲疑,更沒等他開口:“我有個更合適的人選,至少比杜知邑合適,皇兄不想聽聽看嗎?”
昭寧帝點著御前還是不說話,趙承衍卻會意:“常恩王趙乃明,皇兄都快把這孩子給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