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侯府登車,趙乃明想了想,還是上了趙盈的馬車,他自己那駕車留給了唐蘇合思,吩咐趕車的小廝好生把人送回驛館去不提。
等上了車,先前一直歪靠在趙盈身上借力,本該醉醺醺模樣的人坐直身子,眼神澄凈,哪里有半分吃醉的模樣。
不過小臉兒紅撲撲,要是裝裝樣子,的確像是酒氣上頭的樣兒。
趙乃明的折扇敲在手心上:“這是做什么?”
趙盈一面揉著肩膀一面回他:“我讓徐冽去孫府了。”
他眸色一沉,沒了后話。
這事兒要從前些天他聽了趙盈的話等孫家門說起。
孫長仲他是見著了,人沒什么大事兒,只是摔斷了腿。
據孫長仲自己說是為了溜出府,半夜跑去翻自家墻頭,結果他也沒料到孫長明看犯人似的盯著他,被抓了個正著,而且孫長明也有壞心眼子,偏偏等到他半夜三更爬上了墻頭之后,才帶著人站在墻根兒底下猛然出聲嚇唬他。
他不經嚇,從墻上掉下來,當場摔斷腿,五臟六腑都覺得移了位,養了兩三日才算好些,只是這腿是傷的徹底,沒法子走動。
至于趙盈讓他探查的那件事,為著在孫府內,恐隔墻有耳,他拉著趙乃明的手,在趙乃明手心里寫下一個“有”字。
孫其的書房有能要他命的東西,那東西對他而言是護身符。
趙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就算要對孫家下手,抄孫其的家,她總要提前心里有數。
前世七月福建澇災,西南舞弊案是到了十一月底才爆發出來。
她不想眼看著這些災禍再次爆發,是以不會從這上頭往孫其身上牽引去。
何況西南舞弊案中同孫其有所牽連的人,已經被她抄家殺頭。
這就是為什么她要在昭寧帝面前攬下清河崔氏這件丑事的原因。
可她要知道的是,那個度應該在哪里。
得見孫長仲一面才行了。
趙乃明眼神晦澀,說不上情緒如何:“貿然把人弄出府,被發現了怎么辦?他現在可瘸著腿,總不能是自己溜出來了吧?”
趙盈整個人靠在車廂上,笑著說沒事:“舅舅提著孫其去清寧殿了,孫長明今天也會外出赴宴,至晚方歸。徐冽辦事王兄放心,沒人會發現他,就更不會有人發現孫長仲被人帶出了府。”
她算計好的。
“宋尚書……在御前參了孫其?”
一個吏部尚書,要是把工部的侍郎給參了,那不能是小事。
趙盈面上卻淡淡的,真是不當回事兒的態度:“是云嘉表哥發現去年整修麟芷殿時工部的賬不大對,但這不是他職責所在,他告訴了戶部的大人,當時除了內府司之外,工部正好是孫其主持,當然要找上孫其。”
這里面的事兒可多了去。
趙乃明雖遠在彭城,六部差事他卻也是知道的。
各司其職,這里頭有宋昭陽什么事兒?
除非是……
趙乃明忍不住扶額:“永嘉,你是一早知道此事,隱忍不發,還是剛查出孫其在工部賬上動手腳,又伙同戶部的大人們分贓的?”
趙盈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