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弱美好的人,坐在那兒就是一副歲月靜好的上等水墨畫,誰知道一開口,說出的話竟是這般。
宋樂儀不由打了個激靈。
趙盈心里大概有了數。
她還說呢,怎么崔釗行把繼人養成兔子性格,原來是狼崽子裝作大白兔。
好在前世扮豬吃虎的大兔子她見慣了,這輩子也沒打算對這等人心慈手軟,不然那天一個心軟,崔慈之身上那幾個窟窿可能真不會有。
據崔晚照所說,崔慈之從小是獨得了崔釗行寵愛的,她現在雖然知道崔慈之并非崔高氏所出,可是小時候不知道,崔高氏人前人后待崔慈之也同親生的沒兩樣。
她的年紀和崔慈之相仿,兄妹兩個挨著最近,她出生的時候,崔慈之也還需要人照顧。
記憶中爹娘的懷抱都是冰涼的,所有熱度都只屬于崔慈之一個人。
至于后來底下再有了弟弟妹妹,其實得到的也比她更多。
饒是如此,崔慈之漸次長大后,對她也沒有多好——明明分走了爹娘寵愛的人并不是她,她只是占著該屬于她清河崔氏嫡長女的那一份兒,年紀大一些,崔高氏對她或許多少有些愧疚,才會顯得格外憐愛。
小時候崔慈之會帶著底下的弟妹欺負她,進家學聽講時會扔她的書,撕毀她的課業,害她被夫子責罰,從而落了個不思進取,朽木不可雕的名聲。
從家學退出來,她偷偷去聽夫子授課,被崔慈之抓包,會提著她去跟崔釗行告狀,她也從沒討著過好處。
等到再大一點,就搶她的首飾,他又用不著,就拿去分給妹妹們,還有他屋里伺候的丫頭。
崔高氏回護過她幾次,可下一次崔慈之就變本加厲。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崔慈之十一歲那年。
他十一歲上,被崔釗行送離清河郡兩年,去拜什么名師,跟著夫子學本事,不在家里,崔晚照崔有了兩年清凈日子。
等人學成歸來,竟真脫胎換骨一般,從此再沒找過她麻煩,反而會盡力去彌補幼時犯下的錯。
崔晚照骨子里雖有傲氣,可到底是個心軟的女孩兒。
受了近十年欺負,對崔慈之縱使喜歡不起來,也并不會因他后來那點小恩小惠就真和他做什么親親愛愛的好兄妹,但總歸不會記恨他就是了。
宋樂儀安安靜靜聽她講完,黑著臉就罵混賬。
崔晚照自己反而淡淡的:“也都過去了,那都是我們很小的時候,我估計他還是覺得,他是清河崔氏嫡長子,我是嫡長女,總歸都是嫡長,年幼不懂事,就覺得這兩個字是一樣的,自然分量就一樣重。
我的存在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而爹娘又偏疼他多些,所以借機欺負我,打壓我。”
這是什么話?
就算年紀小的時候不懂事,誤會了,可再大一點進家學,夫子也會教道理。
怎么做人都不教,那崔家的家學教什么?
教為兄的怎么欺負妹妹不成?
這就是骨子里的壞勁兒。
崔慈之覺得欺負了崔晚照這么多年,他從沒受過責罰,就崔釗行那個德行估計連重話都不會說一句,他洋洋得意,當然變本加厲。
所以整件事情里,最可恨的還真就是崔高氏。
怪不得自從出事到現在,崔晚照就算提起清河崔氏,也再沒叫過一聲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