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他有幸出任福建巡撫,說來還要算是借了宋貴嬪的光。
宋貴嬪加封貴嬪時,朝臣不滿,那時候正是尚任禮部員外郎的鄒尚敬先提出此天子家事這樣的論調,其后才有了昭寧帝金殿駁斥重臣,一句“此朕家事”,把沈殿臣等人擠兌的啞口無言。
再到宋貴嬪過身之后,昭寧帝一意孤行,輟朝多日不論,還要追封皇后。
那會兒也是這個鄒尚敬,在以沈殿臣和姜承德等人為首的文武百官力諫之時,甚至在昭寧帝發了性,把御史言官都推出去砍了好幾個之后,他反倒站出來,幫著昭寧帝說話。
鄒尚敬認為,宋仁宗能追封張氏做皇后,開創生死兩皇后的先河,既有這前例可循,宋貴嬪又為趙家延續皇嗣,誕有皇子,得天子專寵多年,追封為后,并無不可。
此話一出,他固然是成了朝堂中的異類。
眾人為阻止昭寧帝追封皇后而拋頭顱灑熱血,他倒跳出來扯后腿,自是被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要不是宋太后出面反對,力勸下昭寧帝,事情豈不是收不了場?
不過經此一事,昭寧帝再登太極殿升座的第一件事,就是點了鄒尚敬出任福建巡撫一職。
想起從前的這些事,趙乃明黑下的臉上扯出冷笑來:“這種人從前是真沒想過,有朝一日還會跟他打交道。”
看來他是打心眼里看不上了。
杜知邑倒淡淡的:“人家好歹曾經連中三元,如今這福建巡撫做的津津有味,你倒先瞧不上。”
趙乃明翻了個白眼:“他在福建巡撫的任上十幾年時間,毫無作為,甚至如今鬧出這么大的案子,別說是我,朝野上下,誰能看得上他?
連中三元的大才子,他一定有真本事,可那又怎么樣?
為人作官,他也不過如此罷了。”
杜知邑瞇了瞇眼:“我早幾年時聽說沈閣老曾經上折,要把他從福建巡撫的任上拉下來,后來沒成,這事兒你知道嗎?”
趙乃明竟點頭說知道:“皇上念舊,和貴嬪娘娘有關的一切,在皇上的心里,都是格外不同的。
當年事情鬧的大,滿朝文武無一人為貴嬪娘娘出頭說話。
其實你想想看,連宋尚書都避了此事,更何況是外人?
鄒尚敬很會揣摩上意,一點不像是迂腐文人做派。
哪怕他只是為貴嬪娘娘說過那么兩句話,漫漫歲月悠悠過,無人提及時皇上恐怕連鄒尚敬何許人都拋之腦后,別看他是一省的巡撫。
但有人提起,他總會想起鄒尚敬心里是敬著貴嬪娘娘的,仍然會高看他一眼。”
所以哪怕是沈殿臣牽頭,也沒能真的把鄒尚敬給拽下來。
杜知邑點著手背想了很久:“他倒是會做官。”
“清清白白,只做官,不圖財,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這種人朝廷里一抓一大把,他算是典型的,靠著那點曲意逢迎的小聰明,一躍成為一省巡撫。”
趙乃明嘖聲咂舌,語氣里都滿是不屑:“寒門出身的孩子,做到這個位置上,還能穩坐十幾載,他夠光宗耀祖了。
今歲也得有四十多了,再過些年,他官做夠了,辭官致仕,還能得個衣錦還鄉。”
其實這些年間鄒尚敬為官不易。
這也就是為什么他雖為福建巡撫,卻對福建省的事情插不上任何手最根本的原因。
朝中無人,提起鄒尚敬,人人都想起十幾年前那點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