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處于目下這個境況,是個人都會想要活命的。
毒害親王的罪名誰也擔不起,他戴罪立功才有可能被從輕發落。
不過到底會不會從輕發落那是他們決定的,不是鄒尚敬自己說了算。
說穿了就是卸磨殺驢唄。
現在怎么突然就改了口呢?
指尖黑子攥入手心中,趙澈攥緊了拳,玉制的棋子觸手是溫涼的,被握在掌心許久之后才開始變得溫熱起來。
他聲音盡可能保持平緩:“他怎么了?早起不是還好好的嗎?”
“知道的秘密太多就沒命活著,不管他發現了什么秘密,也不管那個秘密究竟重要不重要,都已經無所謂,這種人本就留不得。”趙乃明橫去一眼,淡淡的,“殺了他,永嘉如果追問起來,我來跟他講。”
趙澈抿唇,一時無話。
杜知邑心下念頭閃過不知多少,后來把目光落在趙澈身上,看過之后再回頭去看趙乃明,又見趙乃明幾不可見的點了下頭,他就了然。
他深吸了口氣:“現在就殺了他,我們人在長平縣,怎么善后?”
趙乃明眼底閃過陰鷙,須臾后恢復如常,他只把目光定然落于趙澈身上,唇角倏爾上揚:“三郎,你覺得呢?
其實這個事兒也不該我出頭。
永嘉那樣疼你,殺了鄒尚敬,來日回京她要發脾氣,把你推在前面頂著,我跟杜三都不會有事。”
趙澈呼吸邑滯:“但我年紀還小,阿姐本就是讓我跟著王兄出來學本事,等著我進益的。
這種殺人放火的事……”
他真單純無害小綿羊一樣,說起殺人放火肩頭都要抖三抖。
杜知邑無聲翻了個白眼,懶得看他。
趙乃明仍舊不動聲色:“人都會慢慢長大,你要進益,難道是跟著我們只聽不說就能進益的?
永嘉讓你出來這一趟,是希望你學到真本事。
待在京城,窩在吏部,那是個富貴堆。
有宋尚書在,有永嘉在,什么風吹雨打你都不必歷經,反正有人為你遮風擋雨。
所以三郎,鄒尚敬,怎么處置?”
趙澈呼吸試圖平穩了一場:“王兄認為他所知道的秘密,是什么?”
其實他自己也猜得出。
無非就是趙盈和他們之間的關系。
杜知邑到現在為止都藏得不錯,即便是從進獻銀子入朝為官之后,和趙盈的交集也并不多,沒有人曉得他和趙盈的私下往來,關系甚篤。
至于趙乃明,更沒什么可說的——常年就不在京城的人能和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大公主有什么交集?
這次為了和親之事入京,就算跟趙盈有些走動,大多時候唐蘇合思也都在。
能讓趙乃明狠下心來殺了鄒尚敬滅口,還說出那樣一番話,那當然是和趙盈周圍的這些關系有莫大關系。
趙澈做深呼吸狀,心里的那些想法并沒有宣之于口。
趙乃明卻不理會他。
他嘆了口氣,無奈站起身來,叫杜知邑:“你來。”
趙澈眉心一擰:“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