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眼下烏青明顯的不得了,這會兒根本就是困極了撐不住,借故要回欽差行轅去補覺的。
杜知邑去看趙乃明,趙乃明又不動聲色點頭,他索性收了腳步回位置上去:“那就勞煩王爺了。”
趙澈撇著嘴往門外走,連禮也沒同趙乃明端一個。
等人出了門,趙乃明才嗤了聲:“是狐貍總有藏不住尾巴的時候,他擺明了知道對于福建的案子永嘉另有安排,所以查抄了閆府后擺出十三口箱子的賬本,他才要借故遁回欽差行轅去。
小小年紀,做起事來滴水不漏。
說實在的,要不是永嘉提前告訴過,我就算知道趙澈骨子里不是什么良善之輩,慣會扮豬吃虎,也不會對他有這么多的防備之心。”
“這是自然的,畢竟惠王今年才只有不到十二歲,根本都還是個孩子。
這個年紀,哪怕是天家皇子,也略顯稚嫩了一些。”
杜知邑長舒口氣:“不過王爺說的也沒錯,是狐貍就總會露出尾巴來。”
他捏著眉骨:“這十三口箱子,王爺該不會真打算讓我一個人看吧?”
趙乃明挑眉:“箱子就不用搬回去了,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這些帳本還是盡快查明白。
我當然會跟你一起看,等明天提了趙澈來,讓他一起看。
閆達明的賬是糊涂賬還是明白賬永嘉根本就不關心,她要知道的只是趙澄和姜承德跟閆達明之間的往來聯系。
就算閆達明在京中的倚仗不是姜承德,在銀錢上也少不了關聯。
只查這些賬目就夠了。”
杜知邑還是覺得頭疼。
賬實在太多了,偏偏不能假他人之手。
事實上真要查證出來閆達明這十幾年間跟姜承德的錢財往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賬本上其實可以做平,或是遮掩一番,不是知情人絕看不出來那種。
現在唯一的好處是在于,閆達明走得匆忙,未必來得及處理他的那些爛賬,只要細心,一定能查出蛛絲馬跡來。
而殿下要的,也只是這個蛛絲馬跡。
她不需要銷毀,而是打算拱手送到瑞王和姜承德跟前去。
但他們要做的就比較多,也比較累。
趙乃明觀他面色,也知道這事兒繁瑣,噙著笑叫他:“咱們有大把的時間來查清這些爛賬,橫豎年關將至,今年是回不來京中過年了,我倒覺得那欽差行轅還不如這定安伯府住著舒心,索性咱們搬到定安伯府住上月余,也沾沾閆達明的光,享享這人世間的極品富貴?”
杜知邑遲疑一瞬,旋即明白過來,立時放聲笑起來。
那繁瑣的賬本似乎突然之間也沒有那么令人感到頭疼。
這世上最值得高興的,莫過于人生得知己。
他和趙乃明確實是一路人。
這是他們最后一個平穩的年——遠離京城的紛爭,避開了朝堂黨爭的漩渦,有福不知道享豈不是傻子做派嗎?
于是他朗聲應道:“便如王爺所言,我瞧著這伯府三進院中還有梅林一片,品梅香飲美酒,確是人間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