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一歪頭:“你覺得不妥?”
宋懷雍面沉如水:“元元,事關重大,姚九娘自來是最放蕩不羈的性情,從來就沒個正行,何況不知深淺……”
“表哥怎知我與她是不知深淺的相交呢?你們未免也太小看人。”趙盈還是笑,那樣的笑容里寫滿了胸有成竹。
反而看愣了宋懷雍與辛程。
他二人再對視,面面相覷,這下是真摸不準趙盈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了。
趙盈腳尖兒是收回來,踩在太師椅下橫柱上的:“頭前玉安觀的事,我既把這樣要緊的棋局都交付到姚玉明手中,自是信得過她。
至于說與姜承德交涉之事嘛——事實上從玉安觀事件之后,姚玉明無論是不是我的人,至少她都與我是親近,愿意幫襯我的,姜承德心里很清楚。
但那又怎么樣?以他的罪證為要挾,要他費力謀算,置趙清于死地,姚玉明出面,他哪怕認為是我暗中授意,可他有證據嗎?”
“殿下的意思是說,還是想抽身出來,盡可能同這件事沒有直接聯系,以防萬一?”
趙盈點頭說對:“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是走在刀尖上的人,無論什么時候總要多留個心眼。
趙清生來是個色痞,前兩年冒犯沖撞姚玉明,弄得姚家上折參他,淮陽姑母更是跪請于清寧殿外。
這件事到最后不過小懲大誡,趙清也沒有受到什么實質性的懲罰,父皇不過轉頭安撫姚家一場便就作罷。
盡管時隔兩年,可姚家對趙清懷恨在心不用說,姚玉明自己更不是個什么柔婉和善性子的人,她生來記仇,睚眥必報,尋準了時機,要置趙清于死地,以報當年輕薄之仇,這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嗎?”
固然是合情合理,只姜承德卻不是傻子。
福建貪墨案鬧的這么厲害,姚玉明有幾顆腦袋敢插手攪和進來。
姜承德的那些罪狀,她從何處得來。
其實說來說去,還不是要扯到趙盈身上去的嗎?
宋懷雍顯然有所遲疑:“你要是實在不想出面,咱們大可以從長計議,姚九姑娘我還是信不過——不是信不過她這個人,你突然做這樣的決定,我心里實在沒個著落。”
他心下沒著落是正常的。
姚玉明那個人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靠譜的樣子。
趙盈笑著搖頭:“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已經派人到姚家去請九娘來吃席,表哥也不要多說別的。
坦白來說我也并不怕姜承德曉得是我暗中授意,倘或九娘真是把事情辦砸了,我再親自出面也能夠找補回來。”
她一面說,一面把拳頭握緊,沖著宋懷雍方向晃了晃。
其實更晃眼的是她臉上明艷笑意。
辛程見一旁宋懷雍還要開口,便誒著攔了一聲:“我細想來,倒覺得殿下說的不錯。橫豎是姜承德有把柄在咱們手上,咱們尚且不怕魚死網破,他才是應該提心吊膽的那一個。
就算他曉得是殿下干的又怎么樣呢?這種誅九族的大罪,他敢鬧到御前去嗎?你就不要這樣多心了。”
他眼皮突突跳了兩下:“不過殿下容我多嘴問上一句,您同姚家九姑娘之間,又是達成了什么樣的合作呢?”
這合作說起來就有趣極了。
姚玉明要做姚家家主,一輩子也不想嫁人。
她上頭兄長一個個都不爭氣,底下的弟弟又年幼,她是家里唯一嫡出的女孩兒,心志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