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中盛有水,水里置了果。
圓滾滾的果子,沾了水,紅是紅,青是青,又好看,又可口的樣子。
但滾落下來,灑落一地。
趙盈看著地上的果,馮皇后在看趙盈。
上位者處于震驚中,趙盈氣定神閑。
她托腮撐在扶手上,目不轉睛望向馮皇后:“皇后娘娘很詫異?”
馮皇后眉頭緊鎖:“你瘋言瘋語的在胡說些什么!”
“怎么是胡說呢?”趙盈眉眼彎起來,唇角上揚,那是最真實不過的弧度,“您不是什么都知道嗎?所以才能告訴趙澈,我和他并不是一個父親生出來的孩子。
不然怎么會有上陽宮醉酒傷人那么精彩的一幕呢?
皇后娘娘躲在所有人的后面,避開所有人的視線,那個時候閉門不出,甚至沒有人知道您是什么時候私下里見過趙澈的。
熱鬧好看嗎?
您一手策劃出來的那場戲,看起來是不是特別的過癮啊?”
“趙盈!”馮皇后幾乎咬碎一口銀牙,聲音卻偏偏不敢拔高起來,“你真的是瘋了。這是大內禁廷,你是內廷的大公主,你父皇十幾年如一日的寵愛著你,你今日跑到鳳仁宮里說這些混賬話!”
她駁斥了好一番之后,終于站起身來。
她抬手,連指尖都在顫抖:“出去!給我滾出去!”
趙盈隨著她的話音落下,慢吞吞的站起了身來。
可是她絲毫沒有要出去的意思。
她歪了頭,背著手,臉上的表情甚至還有一絲得意:“您確定讓我現在,立刻,馬上,滾出去嗎?”
趙盈一臉無所謂的表情,伸了個懶腰,一派慵懶姿態:“我是沒什么所謂的。
出了鳳仁宮,路有那么多條,隨便哪一條,都能走到清寧殿去,您最清楚了,對嗎?”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她是心慌,也心虛了的。
這件事,是不能提,不能碰的,任何人都不可以,甚至昭寧帝自己。
在過去的二十年時間里,他午夜夢回中,敢想起他是怎么強占人妻的嗎?
虞氏滿門忠烈,毀在他的一己私欲上,這些事,連他自己都不敢去回想!
因為他很清楚,那些行徑,禽獸不如!
然而她提了。
昭寧帝如果知道,真的會毫不留情的殺了她。
只不過是死一個皇后,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是天下主,本就掌天下人生殺之權,白綾三尺,毒酒一杯,什么方法不能要了她的命啊。
對外說是暴斃而亡,他不查,誰敢查?誰能查?
趙盈,她又算準了。
可是趙盈又從哪里知道這件事?
她不應該知道的。
連劉氏都只是有所懷疑,當年應該是被昭寧帝威脅一番,她才老實起來,既不敢再去試探宋氏,也把這件事慢慢的拋之腦后,再也不敢想起。
那只有宋太后了——她怎么可能告訴趙盈這種丑事。
馮皇后突然明白了,神色驟變,眼神陰鷙:“只要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只能是我告訴你,無論是不是我,都只能是我。
趙盈,你可真是好心計,好謀算啊!”
讓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卻成了甕中那只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