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儀不動聲色撇了撇嘴。
趙盈是能真切感受到宋樂儀對王氏的不喜歡的。
其實她也沒多帶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人周身都有一種氣場。
從王氏進門,宋樂儀的氣場就全變了。
王氏同她不親近故而不知曉,但趙盈察覺得到。
她偶爾眼風斜掃過去,也能瞧見宋樂儀一些細微的表情變化。
于是無奈搖了下頭,轉而吩咐揮春與書夏:“樓里今兒沒備云片糕和馬蹄糕,你們兩個去胡記買了來,云兮也一塊兒跟著去吧,多買點回來,表姐說這兩日不想回家住,晚些時候一并帶回司隸院,免得后半晌表姐想吃,還要吩咐人現去買。”
這屋里伺候的原也就她們幾個貼身服侍的大丫頭而已。
王氏聞言隱約明白趙盈用意,誒的一聲,接了趙盈的話來:“去年入京成婚時王爺給我買過一回胡記的糖霜玫瑰糕和藕粉桂花奶酪,自去了涼州后我尋了不知多少家糕點鋪子,都沒有那樣的味道。
這次回京是為奔喪,后來又出了那樣的事,我一直也沒有心思去買什么糕點吃,這會兒聽你說起胡記,反而嘴饞了。”
她笑吟吟的,也不叫揮春她們替她買回來,反而吩咐身邊大丫頭,叫跟著一塊兒去:“你再看著買幾樣,晚些時咱們也一并帶回家去。”
這是有意要把人支走,丫頭們心下清楚,個個蹲身做禮,聽了吩咐辦事,踩著細碎的步子就朝門口方向步去,等出了門,反手帶上房門,把屋中一切聲音給隔絕開來。
王氏也算聰明。
趙盈敢把人全都支走,不留一個在門口把風的,這云逸樓別說她是常來常往,恐怕底下當差的小二都曉得替她把風守著,知道她是有要緊的事情要商談,絕對不會讓任何不相干的人靠近趙盈的雅間。
話沒挑明,王氏人卻放松下來。
趙盈見狀,也不再跟她繞彎子:“皇嫂想與皇兄和離,既然找上我,是看得起我,無論怎么樣,到父皇面前替皇嫂回個話,勸說兩句,都不算什么要緊事,哪怕是哪天入清寧殿見父皇回朝中事,捎帶手也就替皇嫂回了。
皇嫂是鐵了心想和離,真求到我跟前來,無非想讓我想想法子周全,既能把皇嫂摘干凈,又一定能叫你與皇兄和離,是這個意思吧?”
王氏徑直點頭,也不藏著掖著:“所以永嘉今天乘白玉馬車而來,請貼上又寫明宴請二字,是覺得我如此做不大地道,真的故意為之了?
這樣說或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很難讓人不這么想。”
趙盈笑而不語,半晌揭過這話茬根本就不理,反而重新撿起前頭的話:“我并不瞞著皇嫂,法子我的確有,兩全其美,還能讓你順利和離。”
王氏眼底一亮,面露喜色:“果真?”
趙盈再點頭:“只是我幫皇嫂這么大的忙,費心籌謀,皇嫂能給我什么好處呢?”
宋樂儀又皺了下眉頭。
她把利益糾葛這樣輕描淡寫的說出口,的確是很沒有人情味的。
每每見趙盈如此,她總免不了心疼。
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硬是叫內廷磋磨成了如今這樣。
她早就說過,那座宮城不是什么好去處,凡是被困在其中的人,都不會有什么好結局。
從前姑母是這樣,后來的劉氏孔氏,甚至是現如今的孫氏,全都是這樣。
趙盈也只是比這些人稍稍幸運一些,能抽身出來,但盡管如此,還不是成了眼下這幅人不人鬼不鬼,每日只知陰謀算計,活在鬼蜮幻境之中。
宋樂儀抿唇,又給趙盈添了半盞茶,往她面前推一推茶盞,低聲催她:“吃口茶,潤潤嗓。”
王氏才掃量宋樂儀一眼。
她像是局外人,冷眼旁觀。
到底干什么來的?
趙盈那里已經執盞吃茶,王氏便知她是真的極看重宋樂儀這個表姐。
與人商議正事時,有人從旁打斷,說的是不相干的話,也絲毫不生氣的。
王氏深吸口氣:“永嘉想要什么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