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人有各人的緣法,這一輩子活成什么樣,都是各人修來的。
或是前世有緣有德修的,今生便順遂些。
或是前世沒緣無功德的,今生便要比旁人走的艱難點。”
她話至此處,頓了頓,側目看向趙盈:“就好比說你吧。”
宋樂儀口中說出這樣神神叨叨的話,反而引得趙盈淺笑起來,反手指了指自己鼻尖:“我?”
“你十五歲之前諸事順遂,十五歲之后卻整日活在陰謀算計當中,但我看來,卻同你前世如何并無關系,與那些人又不一樣。”
趙盈這才皺了下眉頭:“因為我的坎坷艱難是自己選的,若不走這條路,原也可以一世順遂,那自然是前世修了好德行的緣故?”
宋樂儀鄭重其事的點頭:“王氏也是一樣的道理。”
這有些像是宋云嘉從前說的,好好的日子不肯好好過,非要折騰。
又偏是從順遂往坎坷上走,何必呢?
要真像崔晚照那樣,憑著自個兒努力把原本艱難坎坷的路給走順當,反倒好了。
趙盈仔細品宋樂儀這話,想來也不全對。
要這么說來,她前世沒少作孽,給趙澈鋪路時就濫殺無辜,做了攝政長公主后更是殺人不眨眼,百姓提起她都叫她做女魔頭,坊間三歲小兒聽見她的名字都不敢哭出聲。
那今生這樣步步為營,豈不還是前世作的孽?
實在是一套歪理邪說。
于是趙盈抬手在宋樂儀身上不輕不重拍了一巴掌:“你只管胡說,舅媽念的是佛經,參的是佛法,到你嘴里便成了這樣的歪理,你且等著我告訴舅媽,看她不打你的。”
宋樂儀知道她是有心調侃,不愿繼續這樣的話題,只好嘆著氣搖了搖頭,虛躲開一把:“你便告狀去,我才不怕你。”
·
第二日后半晌,臨近黃昏那會兒,刑部衙門里上職當差的將一天的差事交辦清楚,等著到時辰下職回家。
只有宋子安,只身一人入了刑部大牢去。
他誰也沒有帶,甚至吩咐了人不許任何人跟著,不許靠近趙清的牢房。
這不合規矩。
他是主審官,趙清的案子一直沒有定案了結,他私下里去見趙清,還背著人,就很有什么串供翻供之類的嫌疑,不過宋子安是不必怕的,畢竟在外人看來,是趙清請他去相見——先前大牢里的獄卒匆匆來報的,說安王非要見他一面——那固然是他安排的人,哪里真是什么趙清非要見他。
不過眼下落在外人眼中,當然是趙清不許人跟著,要私下里,單獨的,見上宋子安這個刑部尚書一面。
刑部大牢昏暗,趙清已經被關押在此處有半個月之久。
他身份特殊,王爵封贈也還在,底下的人不敢怠慢,甚至宋子安都對他很“照顧”。
牢房是他單獨一間,還選了個帶窗戶,能保證每天有微弱陽光灑落入牢房內的“好去處”。
這半個月時間里趙清的弱癥發作過兩次,也驚動了昭寧帝,但昭寧帝并沒有發話,讓刑部放人。
趙清自己就死了心。
這會兒見宋子安只身而來,駐足在牢房外,趙清從鼻子里擠出個嗤的聲來,反而轉過身去,背對著牢門。
宋子安嘖聲:“安王跟我賭什么氣呢?也不是我非要把你關在刑部大牢不放你出去的。”
這話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