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得……
姜承德又嘖聲,沉思須臾之后,才開口:“說不得,是趙盈攪渾了這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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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攪渾水,而是這件事情從一開始我就不可能秉持中立不開口。”趙盈剝了顆葡萄往嘴里送,開口時帶著些許漫不經心,“我是司隸令,也是大齊的大公主,還有個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我能叫你們都不開口,既不偏幫,也不落井下石,我自己卻不成。”
辛程皺眉:“但是現在看來怎么算呢?惠王出了這事之后,殿下還是覺得,安王該此時處置干凈?”
趙盈知道他在擔心什么。
這件事情,早在她把趙澈斷了腿的消息告訴舅舅和表哥時,他們也有過這樣的憂慮。
正常人都會這么想。
她卻不然。
“你覺得以趙澄的心性品德,堪為東宮儲君嗎?”
趙澄嘛……依昭寧帝膝下三子看來,趙澄最攻心計,鉆營算計的那點子本事是跟姜承德學了個十成十,但要說做儲君,甚至將來做皇帝——
辛程還沒有開口,周衍沉了聲:“只恐怕也不過是個傀儡。”
趙盈倏爾笑起來:“奉功平日里惜字如金,每每開口卻都一針見血。”
周衍有些尷尬,咳了一聲:“姜大人耀武揚威太習慣了,這些年瑞王有什么,也都是聽他的安排,就好比從前的安王與孔如勉吧,都是一樣的道理。
更何況姜大人比之孔如勉,乃是有過之無不及的。”
辛程面色一沉:“殿下的意思是說,姜承德是打算將來挾天子以令諸侯?”
他會嗎?
趙澄是他親外孫,姜夫人是他嫡親的女兒,他力捧趙澄上位,在朝中卯足了勁,努了十幾年的時間,是為了自己權掌天下?
辛程喉嚨滾了下,只覺得頭發麻煩。
薛閑亭點了點扶手,仔細想著:“要這么說,皇上還未必會發落趙清。”
沒料到趙盈卻搖頭說不會:“這是兩碼事。從前或許是一碼事——父皇也會有此擔心,所以你看,無論沈殿臣還是姜承德,一個成了漸次說不上話幾乎被架空的首輔,一個只是因為識人不明就被罷出內閣。
我早就說過,父皇是要在朝中重新布局。
他如今春秋鼎盛,眼下又是四海升平,便正是重整朝堂的最好時機。
等到這些人都不在朝了,趙清他們幾個廝殺起來,成王敗寇,他大可以安心把大齊江山交付。
可那是在趙清妄圖謀逆造反之前。”
“謀逆從來都是天子最忌諱,也最不能容忍的,何況是當今圣上。”一旁辛程沉聲把話接過來,“天子御極之初,如何坐穩皇位,誰能想到十幾年后,他自己的親兒子還要來造他的反,他如何能容,如何能忍?
縱然朝堂的局面還不是他最想要的,安王,也留不得了。”
當然留不得。
趙清這條命,誰也別想保下來。
沈殿臣他是得不償失,想穩定局勢,到頭來反而會把自己折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