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下嫁之前,連宋太后和昭寧帝都未曾察覺半分。
成婚數月,他即便是休沐日外出,也鮮少有晚歸的時候,是以她從沒有起過疑心。
是成婚半年,趙澈同她說,阿姐,你知不知道駙馬在大柳樹街養了個外室。
那時候沈明仁已經把那女人養了長達四年之久。
后來沈明仁是怎么說的來著?
趙盈想起來面色就發冷。
他說白氏孤苦無依,是他在老家時候就認識的姑娘,家道中落,自幼與他相識,彼時他在老家無人照拂,更沒有人把他當主子看待,是白氏支持他,鼓勵他,他寒窗苦讀,才有了后來出人頭地的日子。
被沈殿臣接回京之后,不敢張揚,唯恐惹沈殿臣不快。
一直等到他地位穩固,才敢派人到老家尋訪,這才知白氏家中遭賊,她早不知所蹤。
再往后頭,便是千里尋親的投奔戲碼了。
白氏跋山涉水的找到京城,沒敢登內閣首輔的家門,在沈府外不知蹲守了多久,才終于尋著一個四下無人,能與沈明仁單獨說上兩句后的機會。
打那時候起,沈明仁就下了決心要把白氏養在身邊。
他還沒成家,高門大戶里的嫡子成婚之前先養外室是家族中絕不容許的,更何況沈殿臣對他寄予厚望,本就希望他能尚主,為沈家延續榮耀。
既然是要尚主,就更不能沾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故而沈明仁是一直瞞著家里的。
給白氏置辦外室宅院的銀子,也是他多年來積攢下來的體己錢,還有他當初被沈殿臣接回京后,為了安撫彌補,給了他幾樣他母親生前之物。
他為了養白氏,甚至將他母親遺物拿去典當換銀子。
可真是情深似海。
趙盈想,她當年真是豬油蒙了心。
壓根兒沒從這些事上發覺沈明仁對白氏的情根深種,只一味信了沈明仁的鬼話,覺著他是為報幼時白氏鼓勵支持的恩,又心存仁善,見不得姑娘家落魄受苦。
白氏既然一路投奔至京城,他斷然沒有把人趕走不理會的道理。
所以把人養在京中,也是他重情重義的表現,并非是用情至深。
白氏還是她安排人送走的。
新婚的小夫妻最是濃情蜜意的時候,饒是沈明仁三寸不爛之舌說得再怎么好聽,趙盈心里還是有了隔閡,容不下白氏。
她甚至不放心沈明仁安排人離開京城,那會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一面信了沈明仁對白氏無意,一面又怕沈明仁陽奉陰違。
她并沒有為難白氏,更沒有要了白氏性命。
畢竟那時候為了趙澈的前路,她手上已經沾染了不少無辜之人性命,實在不愿再多白氏這一條命。
吩咐人送走白氏后,她和沈明仁的生活一切如舊,好似這件事情從不曾發生過。
沈明仁沒有打聽過白氏下落,一直到她死前——
“你既然有一心愛慕的姑娘,縱使她出身清貧,只要身家清白,你有什么不能告訴你父親的呢?”趙盈思緒戛然而止,冷眼看向堂下早變了臉色的沈明仁,“偏偏要做這幅樣子來惡心孤。”
沈明仁喉嚨滾了兩下:“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