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卻把兩手一攤:“他追在我身后那么久,叫我成了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幾次做事出格,實在僭越,不成體統。
他無非仗著沈殿臣和沈家,昭寧帝彼時都不曾嚴加苛責。
這些事兒我都沒忘。
自然是早晚都要同他清算回來的。”
這話倒小孩子脾氣上來似的。
那會兒她不也是要利用人家,還上趕著跟沈明仁走動過一陣子,后來才漸次丟開手,反倒弄得沈明仁不上不下,越發對她“神魂顛倒”。
這大概就是世人常說的,欲擒故縱。
宋昭陽父子兩個對視一眼,皆不知道要說什么才好。
她到底是個女孩兒,這樣的行為舉止實在有些不妥當,只是小女兒情情愛愛的事情,他們兩個大男人能跟她說什么?
宋昭陽只是在心中暗暗記下,總要叫云氏尋個合適的機會,好好說說她才行。
單是在沈明仁的事兒上如此也就罷了,反正沈明仁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今后要總是這樣子,可怎么辦才好。
趙盈并不知道她舅舅心里想了這么些亂七八糟的,一時又想起趙濯的事情。
那件事同她舅母不提便罷,橫豎說了也只是叫她跟著白操心擔憂一場,可是同舅舅和表哥,該提還是要提的。
“我今日從清寧殿出來,李寂說,孫貴人想讓我把趙濯帶進宮,讓她見一見。”
果然此話一出,父子兩個臉色都變了。
宋懷雍眉頭緊鎖:“她這是想干什么?”
“我倒不怕她現在想做什么,困坐宮城,她什么也干不了。”
趙盈揉了把眉心,淡淡開口:“連昭寧帝都被我軟禁在清寧殿中,馮皇后置身事外,守著鳳仁宮清清靜靜過日子,她又能做什么呢?
我擔心的,是以后。”
她抬眼,正與宋昭陽四目相對。
宋昭陽聲兒是清冷的:“世子總會長大,你有心栽培,少不得帶他宮中行走。
只要孫貴人在宮中一日,就難保旁人不會說漏了嘴。
即便宮里頭沒有,宮外呢?
倘或真是走漏了風聲,終究血濃于水,母子情分如何割得斷?
他有心認母,只怕不是你能阻止得了的。
我曉得你未必真是一心向著至尊之位才走到今天,但終究是辛辛苦苦這一場,難道將來為他人做嫁衣不成?”
他點著桌案,定了定心神:“何況你非趙家女。他是趙家的兒子,骨子里跟你就不會是一路人。
燕王把他拉扯大,你看顧著他,可今后的事情誰都預料不到的。
現如今你大張旗鼓的為虞氏平反,萬一——我是說萬一。
有一天趙濯他知道了你的出身,再回顧前塵往事,莫說是你,就連宋家,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況且趙濯的生母之所以能承天子寵幸,還是因為肖似她母親的一張臉。
宮中浮沉數年,再度承寵,也少不了她周全籌謀。
她可不想看著趙濯變成下一個趙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