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著今日趙盈來,云氏親自去下了廚。
女孩兒們聚在一起說話的時候,宋昭陽也沒在跟前陪著,給了她們些松泛勁兒。
這會兒夫妻兩個一道進門,身后還跟著宋懷雍。
云氏虎著臉叫宋樂儀:“沒規矩的樣兒,不許氣你嫂子啊。”
趙盈含笑不語。
她就喜歡這樣子。
打從去年十月里她御極之后,幾次到尚書府來,這里才是她的家。
從舅舅舅母到表哥表姐,甚至是表嫂,也只有玩笑揶揄時候會叫上一聲皇上,平日里都是元元長元元短。
她不是高高在上頭頂冰冷珠冠的皇帝,而是有溫度有人情味兒的虞盈。
菜做的也都是她愛吃的。
席間趙盈狀似不經意的提了一句:“昨夜徐冽進了一趟宮,同我說了個事兒,入夜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好久,才想出宮跟舅舅舅母商量一下。”
宋昭陽手里的筷子就停住了:“他什么時候叫開的宮門?”
云氏就在一旁拿手肘撞他,他也不理會,就沉著個臉等趙盈回答他。
這事兒本來也藏不住,更沒什么好藏的,趙盈就如實的回了。
果然宋昭陽重重的哼了一聲:“先前你不是說,既是女帝,也就學不來古來帝王三宮六院那一套嗎?
那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御史還上了兩道折子,說什么不如選個皇夫,叫我給罵了回去,你也只管大口啐他們,這又是怎么說?”
他是長輩,民間本來就都說見舅如見娘,宋昭陽說起來也沒遮攔的:“你昨夜不會叫他住在宮里了吧?”
宋懷雍一口魚肉才丟進嘴里,差點兒沒叫魚刺給卡著。
宋樂儀才端了茶杯喝水潤嗓子,聞言是真叫嗆著了,猛地咳嗽起來。
崔晚照一旁只管替她拍著背順氣,又趕緊端水杯給她叫她再多喝兩口緩一緩。
趙盈一臉的尷尬。
云氏索性上了手,在宋昭陽胳膊上一推,勁兒顯然大,宋昭陽整個人都跟著晃了下:“你胡說八道什么呢?大年初一頭一天,不吃飯就出去!”
“我是她親舅舅,問上一句又怎么了?我可告訴你,這么不清不楚的——”
“舅舅,我沒有。”趙盈是有些無語的。
這個事兒其實從登基之后,最早都還是舅舅先跟她提的。
但舅舅自己也很糾結。
又說徐冽將帥之才,實不該困坐宮城,簡直是埋沒了。
又說那薛閑亭也是不成的,侯府就他這么一個獨苗,怎么能進宮做皇夫呢?
選來選去,說杜知邑不錯,可惜一身銅臭味,她也未必喜歡。
好家伙,這京中高門世家子,合著舅舅是一個個都盤算過了的,連宋云嘉都在其中。
彼時把她弄得蠻無語的,后來說沒這個打算,為此舅母還進過宮去勸她,大抵還是覺得,總要有個孩子傍身,身邊也該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才好。
不過她做了皇帝,這種事情也強求不來。
倘或是放一個不靠譜的在身邊兒,枕邊人出了問題,回頭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不是尋常人家過日子,這可是天下蒼生的大事。
這話算說到她心坎兒上,她順著說了幾句,叫舅母回家多勸勸舅舅,此事才作罷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