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墻下,拖長一遞的剪影。
趙盈突然駐足回頭,看著身后被拉長的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眸色深深。
虞令貞猶豫了下,拽著她的手腕搖了搖:“母親?”
趙盈回過神來。
當年,母親也這樣牽著她的手,走在宮墻下,最溫柔,也最難忘。
盡管這宮墻之下不知掩埋了多少的丑陋與骯臟,但終究,她這一生,與母親進村的那些記憶,都是在這皇城里。
又愛又恨。
趙盈深吸口氣:“淳哥兒,你父親說等再過幾年,在宮外給你開府,讓你搬出去住,你想出宮住嗎?”
虞令貞想也不想就搖頭說不想:“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宮里陪著母親,母親不是也不能出宮嗎?”
“宮外更自由些。”趙盈低頭看他,“等你接過我的皇位,一輩子就再也走不出去了,趁著年紀小,我還能替你打點幾年江山社稷,不想到外頭去野一場,撒個歡兒?”
“我住在宮里,時常也是能夠出宮的,我想陪著母親,宮里有母親在,我也不覺著悶。”
趙盈笑著說了聲好,果然沒有再提及此事。
·
虞令貞十一歲那年,還是搬出了宮。
他落生便冊為趙王,連趙王府都是趙盈一早就在宮外給他選好的。
搬出宮之前虞令貞自己不大樂意,非要留在宮里不肯出去住。
趙盈再三的說,他后來才勉強答應。
趙嫵年紀也慢慢大了,雖然平日里就住在未央宮也不大出來走動,她暫且不想放趙嫵出宮嫁人,那只能先把虞令貞放到宮外去。
也是她自己這兩年想的更開了。
當年問兒子想不想搬出宮,多少存了些試探的心思。
小孩子是最貪自由和新鮮的,能逃離著宮城,他怕巴不得。
但是趙盈卻舍不得。
這宮里面,再沒有什么是同她有牽連的,除了那把龍椅。
她一點也不想叫兒子搬出去住。
趙盈知道徐冽是什么意思。
自從他接替了禁軍統領那個位置,宮中行走更方便不知多少,無論白天還是入夜,他老在她面前晃悠。
有些事情,都到了這個年歲,一個眼神都是心照不宣的。
趙盈也不是個非要跟自己過不去的人,兒子都長這么大了,也沒什么好扭捏的,就順了他幾次。
再后來,他開始嫌虞令貞礙事兒了。
所以才想把兒子弄出宮去住,他自己圖方便罷了。
說什么橫豎有他陪著,難道也孤單寂寞不成?
簡直都是屁話。
不過到如今,趙盈想開了。
該給兒子的自由,總要給他幾年。
虞令貞搬到趙王府去的那天,也沒有設大宴請朝中群臣。
他就單給辛程家里送了張請帖過去,還特意派了趙王府的馬車一并去接人,指名道姓要接辛蕙如到他的王府去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