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和皇后也知道,明康是不愿意同我成婚的。”
姜子期的臉色稍稍有些發白,細看之下,原來并不是毫無變化。
他端著小瓷杯捂著手,可是這個時節根本就用不著拿溫熱的茶水來捂手取暖。
他心是涼的,才會下意識有這樣的舉動。
“大家都是聰明人,也都活到這個年紀了,誰又看不懂呢?”
姜子期長舒一口氣,微嘆著:“我不明白,你來找我,是希望我做些什么,來彌補這件事,替皇上分憂呢?”
面對這樣的人,辛程真的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這幾十年在京城,在朝堂,什么爾虞我詐沒有經歷過,所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他也早就習慣了,剩下的那點兒仁善,無非就是身邊這一圈人而已。
再有就是姜子期了。
這個人明明身處上京繁華,卻又像是始終都游歷在這紅塵俗世之外。
他從來都置身于漩渦里,但偏偏從來沒有被拽下去過。
干凈,純白色,辛程很難在這種人面前還拿出對付外人那些舉動。
“也不算是皇上叫我來,樂儀進宮去見過皇后,她回了家跟我商量了一番,思來想去,明康那個性子,如果她不肯……”
她不肯這三個字,讓姜子期的眼角狠狠地抽動了一下。
辛程心有不忍,卻還是不得不說完下去:“她性子執拗,且從來也沒吃過什么虧,皇上要是強行賜婚,她如果不肯,或是覺得皇上強逼著她去做什么事兒,恐怕是要抗旨的。
抗旨不遵,誰也保不住她。
這天底下,就沒有哪一個明著抗旨的人有好下場,你知道的。
所以我們也不想叫皇上陷入那樣的境地。”
他的聲音稍稍頓了一下:“本來你看京城里流言蜚語大家都沒去理會,想著也不過數日,那些人另有了新鮮事情,自然也就不會再提你們兩個這點事。
翻來覆去二十來年,不是這樣鬧過好幾回嗎?
誰也沒想到,這回收不住場。
明康離開京城這都快三個月了,那些流言蜚語就沒停下來過,還有外頭的小倌館……這個風氣在上京盛行,可不是皇上樂見到的。”
官員本來就不許狎妓,才有了那么多的暗娼門子,這些小倌館以前根本都不敢露頭,都是悄悄地進去逛一圈兒的。
現在可好了,叫姚玉明這么一帶,風氣盛行起來,朝廷出手整治了兩個月,然而效果都不是特別好。
辛程心里很明白。
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出在姚玉明的身上。
姚玉明是那個“首犯”,要是把姚玉明給懲辦了,這樣的風氣當然也就殺下去了。
偏偏就是處置不了姚玉明唄。
才能另辟蹊徑去處置。
辛程都知道虞令貞想干什么。
事實上,姜子期也知道。
“皇上是想著,我跟明康成了婚,對外只說是鬧了別扭,她賭氣到那種地方去,實則什么都沒有做,既然成了婚,自然是夫妻和睦,要整治這樣的風氣,也有個說辭,換句話說,是那些小倌館破壞了我跟明康之間的感情,才導致明康賭氣離京長達三個月時間,鬧得滿城風雨。”
姜子期撫著自己的手背,拿指尖在手背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劃過。
辛程眼角一抽,匆匆忙忙別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