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京之后,住了有小半個月,京中男風盛行之勢仍舊不減,到了十月底的時候,她把虞令貞叫出了宮。
天子離宮,排場大著呢,然后隔天百姓便都知道,年輕的皇帝在趙王府跪了足足一個時辰,聆聽太上皇訓教。
第三天虞令貞就下了旨意,嚴辦了那些小倌館,百姓當然是對姚玉明指指點點,朝廷里緊接著就又一道旨意褫奪了姚玉明身上所有的封贈。
什么二品女官,什么明康縣主,她現在什么也不是,就單單是個掌管著姚氏一族的家主而已。
可她從來也不在意這些了。
趙王府如今可熱鬧得很。
趙盈離開京城這么些年,大家都難得聚在一起,如今好不容易回來,趙王府里人來人往就沒斷過。
姚玉明撇著嘴吃橘子:“現在好了,他做了國子監祭酒,我倒成了什么也不是的。”
宋樂儀冷眼剜過去:“不是你咎由自取?”
她到如今才算徹底看明白。
辛程又說對了。
姚玉明這輩子,最愛的只有她自己,別說姜子期了,就連她的一雙兒女,她也沒有多愛。
孩子還不是一直都是姜子期在帶著,長大一些,送去了天門山,遠離了京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必糾結于自己的身世。
別人的父母都是出入成雙,偏偏他們是不大一樣。
姚玉明聽出了宋樂儀語氣中的不滿,拿手里的橘子朝著她身上扔過去:“那怎么了?我早就說過,我是要在姚家祖宅養面首三千的,如今也不過去睡幾個年輕漂亮的小郎君,并沒有把人帶回家,也算給足了姜子期體面,還要怎么樣呢?”
“你——”
“好了,你們倒吵起來。”趙盈捏著眉骨拉住宋樂儀。
她誒的一聲轉去看姚玉明:“你還不回去嗎?外頭那些亂七八糟的話才平息了幾日,你別一天到晚杵在我這兒,倒把家里撂下不管,趕緊回去吧。”
姚玉明并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冷冷的看了宋樂儀一眼,起了身來再沒多說別的,同趙盈說了聲明兒見,轉頭就走。
宋樂儀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有趙盈拉著勸架……
趙盈見她氣鼓鼓的樣子,又拍她手背:“都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這么容易生氣呢?可見辛程這些年太縱著你了,這性子非但沒有溫和些,反倒比年輕時候更厲害了。”
“不是,她未免也太過分了點兒!”
“怎么過分?”
趙盈簡簡單單一句反問,叫宋樂儀立時啞口無言。
她有些喪氣:“算了,橫豎跟我沒關系,是人家兩個人的事情。”
“你呀,是老毛病又犯了。”趙盈長嘆一聲,一面起身一面去拉宋樂儀,“當年你也是這樣替薛閑亭跟徐冽抱不平的,只是因為那個人是我,你才沒有這么強烈的不滿。
管別人的事情做什么,姚玉明要真的那樣十惡不赦,姜子期跟她耗著二十年圖什么啊?”
宋樂儀跟著她下了臺階,聽這話又猶豫了一瞬:“你是不是還知道些我們不知道的事?”
趙盈笑而不語。
她當然是知道的。
·
姜子期今日休沐。
他如今跟姚玉明分房睡的,大早上起來她人就不見了,打聽了一圈兒才知道她去了趙王府。
姜子期就一直在等,等她回來。
打她從晉州回來,就一直在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