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寧帝御極之初殺伐果決,兄弟手足幾乎被他屠戮殆盡,他好似對燕王也有諸多不滿,可終究有太后護著,他從沒對燕王府出手過。
而這位燕王殿下最是個寡淡性子。
他雖然掌管宗人府,趙氏宗親之中他身份又最為貴重,偏偏凡事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而這天底下,與他息息相關之事,似乎又沒有幾件了。
說他深居簡出倒也不至于,只是他做事從來太過隨心,怎么高興怎么來。
除了執掌宗人府外,他手上再沒有別的實權。
追隨他……追隨這樣的人,若能得他信任倚重,固然也是一條出路,只是今后都只能為燕王府效力。
況且天子忌憚,一旦追隨了燕王,在皇上那里,就真的再沒有出路了。
這些話他也不好宣之于口,便沒有說給徐冽聽。
但成榮打心眼里,還是希望徐冽能夠慎重考慮的。
徐冽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有徐照在,你覺得在天子面前,我還有別的出路?”
成榮呼吸一滯,叫徐冽倒噎住:“說不得過個三五年……”
“哪有什么說不得。”徐冽擺了擺手,“朝廷正值用人之際,他去清寧殿求情,皇上都準了,我有什么分量可言?
總要為自己謀條出路的。
入朝出仕行不通,燕王府是個不錯的選擇。
難不成還去選擇晉王府?那豈不是更不成了。”
“那你就不能——”
徐冽叫了成榮一聲,連名帶姓的叫他,顯得格外鄭重:“你知道我。
如果我愿意就此放棄,天下之大,我哪里去不得?
天門山當然也是可以回去的,莫說師父在,就是一眾師兄弟與師姐妹,也沒有不接受我的。
可我志不在此。
況且投燕王府麾下,我有信心,憑我的本事,早晚能得燕王器重。
他是宗親,是天子胞弟,只有他肯為我出頭,替我說話,我才有你口中那個說不得的未來。”
成榮覺得徐冽一定是瘋了。
他原來寄希望于投靠燕王之后,再由燕王向皇上舉薦,在朝中為他說項,從而入朝,立足,帶兵。
這怎么可能——
“六郎,你腦子沒有糊涂吧?”
徐冽的腦子當然沒糊涂,也永遠不可能糊涂。
天子和燕王水火之勢,他不是不知。
但是那又怎么樣呢?
皇上能殺了燕王嗎?御極之后,無論是因為什么,還不是封了親王,叫燕王掌管宗人府,不得不認可了燕王宗親之中的地位。
而燕王又真的有造反之心嗎?
如果他有,當初天下騷動,叛亂四起,無論燕王選擇了哪一方勢力,都能做到里應外合,引叛臣賊子入城逼宮。
這兩兄弟,是誰也看不上誰,彼此提防,卻又并不是非要置對方于死地。
至少在朝堂上,盡管朝臣都知道昭寧帝不待見燕王,可明面兒上好些工夫不是還得做嗎?
他是效忠大齊,不是效忠于某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