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講道理的時候,說著最混賬無賴的話,做著最蠻不講理的事,還叫你覺得她說的竟都是對的。
沈殿臣那樣好的口舌都說她不過,何況是他了。
“徐二好歹是你帶出來的人,你下手不會真的沒有輕重吧?”
“不會。”
徐冽捏了把眉骨。
趙盈看著,秀眉微攏。
她慣愛做這個動作的。
“將軍府里那些婢女,殿下到底打算什么時候接回來?”
徐冽還是從周衍口中聽來才知道。
將軍府的一切,都是趙盈親自安排,不過是借周衍之手。
從布置打點,再到里面伺候的人。
她大概是不想讓他在風頭正盛之時再叫人多一條格外留意他的,所以都叫周衍出面了。
本來沒有那么多小姑娘的!
趙盈叮囑過周衍。
他從前做徐家郎君時候,屋里雖然從來不缺丫頭服侍,但是與徐家決裂之后的這些年,凡事都是親力親為。
而且他如今有了軍功,自立門戶,也防著那些人起了歪心思,反而攪擾的將軍府宅中不得安生。
他還有許多要緊事情要做,宅門里的那些,他一貫應付不來,所以叫周衍別挑太多小姑娘到將軍府里當差。
結果他從南境回京的第二天,趙盈又把周衍叫到跟前,換了一番說辭——說姑娘家心細,仔細想來,他身邊兒,尤其是屋里,還是該有幾個像樣的姑娘當差服侍,伺候他起居。
周衍是從不好奇的人,當然不會問她怎么態度突然轉變,只聽她吩咐去辦事。
那就是他在云逸樓與她袒露心跡之后,她干的事兒。
這已經有五六日了。
她非但沒有把人接回來,反而還往他那兒塞人——
趙盈晃了晃腳尖兒:“那些人服侍的不好嗎?那我叫奉功再給你換一批新的,總會有好的。”
徐冽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了:“殿下,我與殿下言明心意,并不是為了逼殿下接納我的心意。
我愛慕殿下,這應該沒有什么錯吧?
殿下是天之驕女,就算您不是天家公主,也是最值得人喜歡愛慕的。
人人都能愛慕你,我不能?
因為我愛慕你,所以你就要往我身邊塞那么多女人?”
他聲音稍重了些:“殿下可以不接受我,我也不會有任何冒犯你的地方。
如此行事,未免傷人。
我也這個年紀了,打小也是高門里混跡著長大的,殿下哪里是給我尋來伺候起居的丫頭,那些姑娘,不都是等著我收房做妾的嗎?”
在這件事上,趙盈是自知理虧,但還是這么做了的。
薛閑亭那里是不必說。
她不去開口,表姐就已經替她不知說過了多少次。
杜知邑有分寸,他太有分寸了,連這個口都從來不開,該收斂心思的時候,只要她一句點撥,他就全數收斂了起來。
沈明仁本就是逢場作戲,根本就不值一提。
唯獨徐冽。
徐冽的性情,與他們都不相同。
他是個偏執的人。
在行軍打仗這件事上是如此,對待感情,亦然。
這就好比當日他本認準了趙承衍為主君,所以即便明知道追隨她有大好前程,在最初的時候,也仍舊是不情不愿的。
要不是因為動了心,她那三個月為期的賭局,未必能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