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當林欣然合上了雙眼,這只小獸就掙扎著站了起來,雖然稚嫩,卻已經開始獨自面對這個世界上的風風雨雨。
袁野和孫麒,開始圍繞著袁婉瑩做起事來,他們默契的保持了沉默,沒有說任何安慰的話。
因為他們知道,在喪父失母的沉痛面前,所有的語言都如此的蒼白無力,恰似一根輕飄飄的羽毛,落在身上不痛不癢。
隨著時間的推移,袁野和孫麒,還有從機場趕回來的孫麟都是越來越擔心——人在悲傷的時候,如果能大哭一場,把情緒發泄出來,反倒會好一些。
憋的越久,就是越傷身體,拖到最后很可能會大病一場。
而婉婉,在最初的失控后,整個人就像是一個機器人,零件精密,做事井井有條,卻沒有半分情緒變化。
袁野終于忍不住,偷溜了出去,一個電話直接打給了袁夫人:“奶奶!你快來看看婉婉吧!”
袁夫人剛經歷了喪子之痛,這幾天一直在家里臥床休養,接到孫子的電話,卻還是強打起精神趕了過來。
站在門口,打量著這座兒子生活了十年的房子,袁夫人心里百感交集——這就是她第一次來到兒子的家里。
而她的兒子,已經不在了。
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看著迎出來的孫女兒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孫女兒的手,主動開口道:“房子賣了也好,看你這兩天瘦得,搬到奶奶那里去,奶奶給你補一補。”
袁婉瑩輕聲應了,反正就算搬過去,她很快也會開始自己的旅行。
她攙扶著袁夫人走進了客廳,看著滿屋子的亂糟糟,袁婉瑩忙把沙發上的東西挪了挪,給袁夫人騰出了一個位置,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因為掛的價錢低,房子已經賣出去了,明天就要騰房子。”
袁夫人點了點頭,溫和的道:“你先買,奶奶坐一會兒。”
這些年,幾乎每個周末袁婉瑩都要回到爺爺奶奶家小住,和奶奶的感情也很深,聞言,毫不見外的站起身,繼續了她的打包活動。
怕袁夫人干坐著無聊,她一邊打包,一邊主動地跟奶奶解釋了起來:“這些是媽媽爸爸的衣服,雖然有一些還很新,但是也不好拿給別人穿,我準備打包一起拿去燒了。”
袁夫人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衣服本來就收拾的差不多了,袁夫人坐下沒多久,袁婉瑩就打包完成。
接著,她開始收拾影集像框,看著袁婉瑩把一本本影集,全部整齊的摞到了一個箱子里,最后,拿起大卷的寬透明膠帶,封了一個密密匝匝。
袁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孫女兒的動作,突然開口問道:“婉婉,你是不是,不打算給你爸爸媽媽舉辦葬禮了?”
袁婉瑩身體一震,慢慢的轉過了身,沒有說話,一雙黑葡萄樣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袁夫人。
袁夫人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一針見血的指出:“你是不想承認爸爸媽媽已經去世,所以才不舉辦葬禮的,對嗎?”
袁婉瑩仍然不發一語,但這時候,沉默其實就是一種答案。
袁夫人輕嘆一聲,反問道:“你不舉辦葬禮,難道每年的清明,七月初七,正月十五,你都要跑去美國,看那兩個大罐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