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那樣緩了幾天。
賀學海這幾天電纜廠的事情有些多,大訂單來了好幾個,這是好事,大有人搶著去做。
但廠里還出了一樁糟心事,廠里原先有個職工因公殉職,這是三年前的事了,當時那位職工剛剛新婚,他那么一走,小媳婦哭得不能自已。
當時廠里也給了職工家屬一大筆撫恤金,因為人家雙親尚在,當時廠里商量了下,把撫恤金一分為二,一份給小媳婦,一份給倆老,也算是養兒子一場,兒子對他們的養老義務。
但當時男方家死活不同意,撫恤金不同意給小媳婦分,就連結婚時,兒子的積蓄也要要回來,更過分的是還要搶男方特地給小媳婦買的金鐲子。
小媳婦到底涉世未深,也沒個娘家人出來幫忙,只知道哭的稀里嘩啦。
當時這事在廠里鬧了好久,廠里后勤這邊一直調停,始終沒個結果。
最后他這個廠長不得不百忙之中抽空去主持。
只是連他都沒能勸停那家人,倒是小媳婦通情達理,也不想自己男人死后不得安寧,痛快的把撫恤金全給了男方家里,就連積蓄也一并給了,唯獨那只男人送的金鐲子,小媳婦舍不得。
看得出是個重情的。
男方家被廠里其他人議論,也沒臉了,到底沒去搶那只金鐲子。
那事才消停了。
時隔三年又鬧起來,男方家跑來鬧,是因為小媳婦要改嫁了,而且是帶著他們的孫子。
老太太被大兒子媳婦攙扶著,上門就是討要房子和孩子,否則小媳婦也別結婚了。
廠里其他人還疑惑,以前不見他們跑來要房子要孩子,這一聽到點風吹草動就坐不住了,為何?
原來男方家這幾年可沒消停過,好幾次來搶小媳婦住的房子,那房子是單位分的福利房,電纜廠效益好,職工死了,也并沒有收回,還特地給小媳婦辦了過戶手續。
這才保住房子,但男方家沒少來要,只是小媳婦這幾年也成長起來了,對方沒討到便宜。
孩子是三年前職工新婚留下的,聽鄰居說,小媳婦當時懷著孩子,挺著一個大肚子自己照顧自己,靠的是左右鄰居以及廠里的幫忙,男方家從沒過來看過一眼。
后來電纜廠見小媳婦養孩子艱難,聽說她經常背著孩子去菜市場買菜,起早貪黑的,廠里就給了她一個臨時工的名額,負責廠里衛生,這日子才漸漸好起來。
后來小媳婦跟新來的門衛看對眼,這不,談了兩個月,如今準備結婚,男方家又殺出來了。
賀學海很是頭疼,后勤搞不定,天天來煩他,而他又不能不管,可他本身還有其他事情要忙,這一來,上班就更累了。
回來晚了也就成家常便飯。
可不管他多晚回來,外甥女舒佩雯都是在房間里玩自己的,根本不會說煮飯,反倒是看到他回來。
像現在一樣抱怨一句,“舅舅,你怎么才回來?我都快餓死了!”
賀學海心里那個氣啊!可他又不能對著一個女孩子大發脾氣,拎公文包的手緊了又緊,“你自己做吃吧,我累了。你表妹表弟可都會做飯。”
說完這句,賀學海覺得自己應該出去呼吸一口新鮮空氣,不然得把自己憋死。
看著一向疼愛她的舅舅對她的訴求不管不顧,舒佩雯不會反省自己,反倒是把鍋甩給舅媽,一雙眼睛也是怨毒。
而賀學海,沖出家門后,迎來了一陣涼風,瞬間把他吹得腦袋無比清醒,一些事情,一股腦兒的往他腦袋里灌。
比如媳婦在家時,他從來不用操心吃穿住問題,飯有媳婦做,每天回家都有溫熱可口的飯菜等待著他,一天的疲憊都能一掃而空,衣服臟了也不用擔心,就連鞋襪其他的,也有媳婦洗,他每天都能穿干干凈凈的衣服去工作,至于家里的衛生,他更是沒有操心過,感覺家里天天干干凈凈,整潔無比。
越想,賀學海越發懷念有媳婦的家了。
可不管他如何打電話,媳婦那邊也不接,他上門去,老岳父更是連門都不給他進。
想到自己好好的家,突然就變得成這樣,賀學海心里的郁悶無處宣泄,在小區外的小賣鋪買了一包煙給自己點上。
老板見是他,還笑著跟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