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要借助點工具,打開聚光燈,把放大鏡工作臺夾在桌邊,手在盤子大的放大鏡下工作,纖毫必現,能更好的把握細節。據說老前輩們可沒這么好的條件,純靠一雙肉眼去刻章,偶爾為之還好說,時間長了,眼睛不瞎也花。
一枚印章,花一個半小時,方凌云吹去最后一絲石粉,相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找出印臺,在紙上印下,四個漂亮的漢字躍然紙上,留邊寬窄絲毫不差,字底平整,字體圓潤字然,是枚好章。
印章這東西,狀態好的時候刻起來很快,想要糊弄人,幾分鐘都成。如果你知道以前街邊刻章的,就知道他們刻的有多快,人家就是靠這個生活的,象方凌云這樣,一、兩個小時,甚至幾天的時間去刻一枚,還不得餓死全家?
在文化圈兒里,這叫匠人和大師之間的區別,街上的都是匠人,講究的是快穩準,不反工不錯刀,刻出來的章子清晰準確,字正方圓就可以了。而大師玩的是個性,是藝術,每一枚印章都是獨一無二的,講究飄逸、出塵,甚至有時候會故意少刻一劃,多加一筆。
如果差距不大,外行人是很難看出兩者間的區別,甚至有人會認為刻匠刻的更好,畢竟人家刻的清晰嘛,玩印章的,很少會用正楷,什么大、小篆、金文、行草,怎么爽怎么來,弄得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章上刻的是什么。
印底完工,這章才完成了五分之一的工作量,接下來是提拔,也就是留名,就象字畫邊角上寫的那些小字。
取出最小號的刃刀,刃角微斜,這次刻的是陰文,也就是在石頭上直接刻字:庚子年臘月初十,于省圖制印,贈與友人,祝合家歡好,久盛不墜,友飛敬上。
最后再隨手刻一片看起來相當飄逸,如同在空中飛舞的羽毛,這個款兒就落完了。
名字名字,有名有字才是全的,文化人講究這個,可惜爹媽當年取名的時候沒講究過。方凌云這凌云二字,應該是字而不是名,單名雙字嘛,既然父母給取了字,他就給自己取了個名。當然,這也是玩笑,這個名只會在留款的時候用到,也只有圈子里的熟人才知道方飛就是方凌云。
這是閑著沒事兒的時候,方凌云想父母了才會扯蛋,父親給他們兄妹取的名字倆人還是相當滿意的。
男有壯志可凌云,女如甘露為靈雨。又好聽,又有意義。
可惜兄妹倆的性子弄反了,妹妹志向遠大,當哥哥的小富即安。
三排豎刻的小楷,肉眼幾不可辨,相互交錯,就算看不清字,也讓人感覺很舒服,這就是手藝……哦不,是藝術。
放下刻刀,關掉聚光燈,先休息休息再說,這枚章還有得忙活,留款的對面,那哥們要求留畫兒,不需要多好,要讓人能一眼認出來,畫上的人就是他。除了留畫,印石上半部分,還要刻獸,那時候才算完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