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鳴在幽深的草叢此起彼伏,遠處的群山沉默地匍匐在陰日之下,露出枝繁葉茂的巨樹。
程寰不緊不慢地晃到一處空地前,云平秋與少康早已在此等待。
魏知跟在程寰身后,戴了一副黑色的面具,只露出一雙深黑色的眼睛。
云平秋看見魏知之后怔了怔,轉頭看向程寰:“程師妹?”
“我朋友,也許能幫上些忙。”程寰心知云平秋在想什么,漫不經心地道:“放心,他嘴嚴。”
云平秋沉聲道:“射日之事關乎西岐百姓,不容有失。”
程寰走到云平秋面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一咧:“既然云師兄也知道此事重大,為何只帶少康一人。不是應該多備些人,有備無患嗎?”
云平秋身子一顫。
程寰湊到云平秋耳邊,壓低了聲音:“說到底,云師兄對這件事也不抱什么希望吧,所以并沒有告知太多人。這樣的話,就算失敗,知道的人也寥寥無幾,不會引起大范圍的恐慌。”
少康猛地抬頭,他今日穿了一套黑色的戰甲,腰后裝了一根純金色的長箭,箭身上隱約能看見幾處繁密的符文,古樸而神秘。
“我會全力以赴。”少康堅定地道。
“祝你好運。”程寰直起身,收回了手,站在魏知身邊,雙手抱在胸前:“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里雖然偏僻,可難免會有動物闖入,麻煩程師妹在方圓三里設下結界,不要讓任何人打擾到少康。”云平秋道。
“成。”程寰拍了拍手,掏出符篆設了個結界。
她有意在魏知面前顯擺,所以整個過程可謂行云流水,氣勢磅礴。
云平秋見此,不由眉頭微蹙,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等程寰設完結界,她就著風火輪飛到魏知面前,故作鎮定地問道:“怎么樣?還行吧?”
魏知點了點頭。
程寰的笑容還沒有揚起來,就聽到魏知淡淡地道:“他的弓挺好看。”
“……”程寰磨了磨牙,不服氣地回頭看去,就見到少康割了血,在地上畫了一個繁復的陣法。
在陣法正中,一張巴掌大的弓箭就飄在空中。
程寰有些眼酸:“不會打算用這弓箭射日吧?”
“程師妹有所不知,此弓箭乃少康家族祖傳的凌云射日弓,弓上附有上古大神的神印,一旦引弓,可直達百萬里外。”云平秋說:“不過正因如此,拉動它需要有窮氏的血脈之力。以少康這一代的血脈來說,十年方可拉動此弓一次。”
“難怪他只帶了一支箭。”程寰摸著下巴:“不對啊,云師兄,按你的意思,要是這次不成,豈不是要等十年?這么難得的機會,至少讓少康多練練,找找手感吧。”
“沒時間了。”云平秋說。
“少康還年輕……”
“陰日傳播怪病的速度太快,僅僅兩日,城中已有一半的人倒下。”云平秋道。
程寰皺了皺眉。
少康對著弓箭跪了下去。
淡淡的金光下,他的神色近乎是肅穆的。
“吾乃有窮氏東河支流第九百三十二代傳人少康,今陰日作祟,怪病橫行,特請凌云射日弓助吾斬妖射日,蕩清山河。”說完,少康對著弓箭恭恭敬敬地行了三個大禮。
隨后,他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果斷地在掌心劃了一刀,把血淋在了弓箭上。
金光大盛,巴掌大的弓箭仿若有了靈氣,變為了半人大小,通體散發著金色的光澤,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懾之感。
云平秋身子彎了彎,哪怕他不是有窮氏后人,在看見這張弓箭的時候,都忍不住想要跪地行禮。
好在程寰忽然拍了拍他的手臂:“這就是神印的力量吧。”
云平秋如夢初醒,他不由多看了程寰兩眼:“……嗯。”
魏知一動不動地看著弓箭,兩只眼睛亮晶晶的,跟發光似的。
程寰低咳一聲,半擋在魏知面前。
不管怎么說,這也是別人的傳家寶,魏知這個眼神實在是太饑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