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足以困住金丹期修士的黃階幻陣。
白霧漸漸散去。
江月白知道,只要他愿意,就可以再用一個陣繼續困住程寰。
區區靈動期的小孩子,他有的是辦法。
可是望著程寰那張臉,江月白半晌沒有下手。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自己撿回來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已經開始慢慢長大,有了自己的想法。
眼底閃過一抹思索之色,江月白艱難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程寰終于從幻境中走了出來,她望著滄溟山熟悉的景色,長出一口氣。
“陸遙逃至后山,岳以恒和方漸青已經帶人前往。”江月白的聲音傳入程寰的腦中。
程寰猛地一顫,隨即感到一股澎湃的靈力傳入了她的體內,沉重的疲倦一掃而空。
“多謝師父!”程寰朝著江月白所在的方向一點頭,抓著滄溟劍就朝后山奔去。
道宗的后山地勢險峻,雖叫后山,實則是無數群山重重疊疊,宛如海浪般雄偉壯麗。
程寰在溜入后山后便立刻拿出了一道符,符上,一根頭發粗細的黑線指引著方向。
“師兄,等我……”
程寰將靈力催動到了極致,飛快地朝著黑線指引的方向而去。
這道引線符是陸遙留給她的。
那會兒程寰剛被江月白帶到道宗,還有些生疏。
江月白又沒有帶過孩子,一時間忽略了程寰需要吃飯。
以至于等程寰被他安置到滄溟山上后,已經餓得頭暈眼花。
陸遙就是在這個時候帶著一碗辣子雞連夜上山的。
那個時候,陸遙把這道引線符放在了程寰手邊:“以后這就是你家了,要是在外面遇到什么麻煩,就報——”
“報師父的名字?”
“不。”陸遙笑瞇了眼:“報師兄的名字,師兄幫你揍死他們。”
程寰抿著唇,小心翼翼地收起了引線符。
這么多年,程寰在道宗活得跟個山霸王似的,倒一直沒有用上這道引線符,誰曾料到第一次使用便是在這種情況下。
程寰順著引線符,尋到陸遙的時候,他整個人縮藏在一個山洞中,昏迷不醒。
“師兄——”
程寰強忍住鼻尖的酸意,湊過去抱起渾身是血的陸遙,一股腦把自己攢的丹藥倒在地上,也來不及分出好壞,拼命朝陸遙嘴里灌去。
陸遙的身體很輕,隔著衣服,程寰都能被他渾身的骨頭咯得作疼。
程寰只覺得陸遙身上的體溫越來越低,那些丹藥如同進了個無底洞,毫無反應。
她憋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淚終于沒有忍住,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程寰的身上已經沾滿了血,她像是重新站在了生與死的邊緣。
她前所未有的害怕,如同當年瘟疫發生的時候,一個人活著的恐懼。
程寰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經歷這種事情了,她已經開始變得強大,不是那個無能為力的小女孩,可看見陸遙的瞬間,程寰所有的自以為是被擊潰一地。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要自己快點長大。
“師兄,你別嚇我。你醒醒啊。”程寰稚嫩的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
陸遙毫無反應。
程寰哭得眼睛疼得厲害。
該死的季風灰,他以前給自己的藥不會是假的吧。
“小……小師妹……”陸遙費力地睜開眼來。
程寰一怔,她忙抹了一把眼淚,用力把陸遙扶起來,讓他半坐著:“師兄!是我!”
“別哭了,師兄在呢。”陸遙對她笑了笑:“別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