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黃裳的要求,第二天一早,趙榮先是跑到市集里買了一對價值約二十貫的老山參,又買了一個精美的盒子裝上,準備當做送給蔡京的壽禮,然后到了午飯過后,趙榮便來到黃裳的住處侍侯黃裳出行,同車前來位于梁門西大街蔡京府給蔡京拜壽。
黃裳給蔡京準備的壽禮,是他親筆所寫的一幅壽聯,另外還有一些壽桃壽面,實際價值比趙榮準備的老山參還遠遠不如,不過黃裳和趙榮師徒都是屬于童貫派系,用不著特意討好蔡京,所以師徒二人也絲毫不用為自己準備的壽禮價值低廉而感到心虛窘迫,理直氣壯的來到了蔡府門前后,遞上了禮物就昂首入內,準備好生吃上一頓把本錢給撈回來。
黃裳和趙榮有童貫罩著倒是不用刻意討好蔡京,但其他開封官員當然不同,所以攙著黃裳進到了蔡府門內后,趙榮首先看到的就是人山人海,還有蔡府大堂門前堆積如山的各色禮品,什么金瓶銀皿,瑪瑙翡翠,珊瑚玉器,古董字畫,各種各樣的珍稀玩物,琳瑯滿目,大部分都價值不菲,其中還有人別出心裁,用數十顆鴿子蛋大小的珍珠拼成了一個壽字,鑲嵌在金盤之上,被放在了禮物的中間最顯眼處,也最是奪人眼目。
讓趙榮略略感到有些失望,在來的路上,趙榮還打算借著這個機會再和童貫見上一面,想辦法再在言語上好生討好他一番,讓他想起盡快放自己到邊疆上去鍍金和積攢軍功,然而陪著黃裳進到了蔡府一問才知道,童貫早在吃午飯之前就已經來到了蔡府拜壽,還正在后堂與許多朝廷重臣說話,根本就沒有任何機會和他再見一面。
這還不算,鑒于前來拜壽的官員權貴實在太多的緣故,權勢熏天的蔡府還定下了一個破規矩,那就是六品以下的官員只能是在前院給蔡京拜壽和吃飯,六品及三品以下的官員只配在二院拜壽和用宴,只有三品及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才有資格進到后堂與蔡京見面,當面向蔡京拜壽,還有陪著蔡京一起吃飯。
因為這個規矩,僅僅只是正八品的趙榮當然是只能坐在前院和一堆低級官員打堆,黃裳則靠著這次回京撈到的端明殿學士一職,獲得了進到后院與蔡京見面的機會,而黃裳當然也不敢硬把弟子帶進后堂,只能是向趙榮低聲吩咐道:“客隨主便,你留在前院坐下吧,這里人太多,說話小心點,不要隨便得罪人。”
趙榮恭敬答應,先是把黃裳攙到了二院門前,然后才回到前院尋找位置落坐,也很快就發現許多的低級官員把這次壽宴當成了一個交際宴會,到處都是三五成堆聚在一起喝茶閑聊、聯絡感情的文武官員,也到處都是彼此拱手行禮、互相吹捧的景象,其中還有好些人四處亂竄,見到陌生人就拱手見禮,滿臉堆笑的打聽對方官職身份,驚叫什么原來是某某兄的聲音不絕于耳,熱鬧非凡。
其中還有一個穿著白色儒衫的青年官員最為典型,二十五六歲的年齡,相貌還頗為英俊,不管遇到誰都是未曾開口三分笑,笑得就象一個彌勒佛一樣,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然后馬上打聽對方的來歷身份,拱手作揖不絕,一看就是屬于那種初入官場的墻頭草,不管是遇到誰都是先套近乎,先結一個善緣,方便以后在官場上左右逢源。
與那個彌勒佛離得太遠,趙榮也懶得過去和他套什么近乎,只是細心觀察周圍官員的神情模樣,也很快就發現旁邊有幾個低級官員模樣比較粗豪,說話不象其他人那么文縐縐的斯文有禮,然后趙榮馬上就湊了上去,拱手笑道:“幾位仁兄,打擾了,在下趙榮,目前暫居禁軍宣節副尉一職,敢問幾位仁兄,現在是那個衙門高就?”
和趙榮猜測的差不多,那幾個低級官員中,果然有兩個和自己一樣同樣屬于東京殿帥府,與自己屬于同僚關系,剩下幾個也都是低級的武職官員,然后趙榮當然是馬屁橫飛,諛聲不絕,嘴巴上就象抹了蜜一樣,把那幾個低級武官捧得是心花怒放,很快就把趙榮當成了兄弟看待,一邊把趙榮請上桌與他們同桌,一邊與趙榮言談極歡。
乘著這個機會,趙榮當然向自己的兩個同僚打聽起了關于林沖和徐寧的情況,想看看這個時代究竟有什么禁軍教頭叫做林沖和徐寧,可惜趙榮很快就發現自己還是被施耐庵那個撲街騙了,問起具體情況后,兩個殿帥府的低級武官都是大搖其頭,都說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禁軍教頭叫做林沖或者徐寧,趙榮也這才確認了他們都是施耐庵那個撲街的虛構人物。
正聊得開心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陣小小的喧嘩聲音,趙榮好奇扭頭看去時,卻見是那天在瓦舍之中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蔡京長子蔡攸來到了前院,也馬上就被許多的低級官員包圍,行禮的行禮,問安的問安,諂媚阿諛不絕,蔡攸則極為耐心的逐一拱手還禮,顯得極有風度和涵養。
趙榮新認識的兩個同僚也發現了這一情況,其中一個同僚還馬上就說道:“蔡學士出來了,要不咱們過去行個禮?混一個臉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