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被壓得反抗不得,其中一個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江湖人有江湖人的義氣和規矩,我們本應已死,技不如人被人生擒,我們認栽!白大姑娘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幫狼子野心之輩攀誣為國捐軀的忠勇英烈,意圖構陷國公府遺孀不仁,你等也配提這義字?”她聲音沙啞,似已筋疲力竭,心如寒冬,閉了閉眼后道,“如今白門忠骨未寒,便有冷箭欲至我白家于死地者!罷了!白家一門忠骨,人神共鑒!祖父已死,白門男兒盡損,我白家也算能對得住鎮國二字了!”
那不悲不喜的淡漠冰冷,充滿心力交瘁之感,同剛才滿腔義憤,與這圍攻鎮國公府的貪財之徒據理力爭的風骨女子判若兩人。卻是道不盡的悲涼,如同哀莫大于心死一般心灰意冷。
她福身同呂元鵬行禮:“白府大事繁忙,管事、仆從抽不出身。可否勞煩呂公子,將這二人交于京兆尹府,白府深信京兆尹能還白家以公道。”
呂元鵬沒反應過來,癡癡應了一聲:“當然沒問題!”
她目光看向從容不迫立在人群之外的蕭容衍,他身后十幾名帶刀護衛,身披件大氅一件青白暗繡團云紋直贅,翠玉金絲鑲邊的腰帶,清雅至極。
他原本五官生得輪廓極為深邃驚艷,偏偏周身盡是讀書人的風雅氣度。嘴角總噙著淡淡的笑意,目光沉穩而內斂,儒雅之風韻是連當世大儒都少有的溫醇深厚。
她不蠢,相反眼明心亮,今日這兩人是蕭容衍借呂元鵬之手送到國公府門前的。
白卿言向蕭容衍頷首致意,這份情……她白卿言承了。
“四姑娘白錦繡對百姓揮鞭,平叔收繳四姑娘長鞭,押回府,請家法。”
說完,她轉身,含淚扶住臉上帶血的白錦繡,無聲對白錦繡笑了笑。
“長姐……”白錦繡哽咽,淚如雨下。
“不哭了,走吧!”白卿言聲音如同嘆息,緊緊將妹妹護在懷中,抬腳朝白府內走去。
白錦桐對呂元鵬行了一禮,親自押著面有不甘怒火未消的白錦稚回府。
呂元鵬看著白卿言意氣消沉的背影,緊握手中的馬鞭,他沒想到將這兩個人帶到白府來向白卿言邀功,竟然讓那有著凌霜傲雪之風姿的女子萬念俱灰,他似被這國公府門頭“奠”白布感染,竟生出令他痛心疾首的悲涼和憤怒來。
曾在滿江樓前,這個看似單薄的弱質女流,一身傲骨,發自肺腑忠義之言,拳拳愛民之情,震耳發聵!收拾那個庶子時雷霆之勢,何等的魄力?!
那日大殿之上她削瘦的身姿挺如松柏,一身的浩然正氣,鐵骨忠膽,仿若無任何挫折沖擊都不足以壓垮她的傲骨,可今日她竟被她白家幾代人拼死守護的民擊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