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此事不怪大姑娘,且在他差點兒被大長公主了結之時,是大姑娘拼了得罪人……拼著和大長公主鬧翻,將他救了回來。
他還記得在昏迷中,隱約聽到大姑娘讓人為她把洪大夫從永定侯府搶回來,說他是白家的恩人,誰敢和他搶大夫……大姑娘便要將其全族斬盡,雞犬不留。
聽到大姑娘讓將那郎中指節一節一節敲碎……
后來,他還聽說,大姑娘拔刀沖向靈堂,為他與大長公主爭論,起誓那庶子不死,大姑娘自己便不得好死!
甚至,斷了祖孫情誼。
大姑娘如此為他討公道,他若連大姑娘都恨,大姑娘又何辜?
其實他該明白的,他之所以誓死效忠于白家,是因為白家的風骨,白家世代薪火相傳的忠義,白家舍身護民的勇氣。
大長公主的所作所為,確是冷了他的心。
可白家的諸位姑娘們,難道不是將這些品質集于一身?難道不值得他紀庭瑜誓死追隨?難道就因為大長公主一人所為,他就要舍棄自己從前堅定不移的信仰?
就在佟嬤嬤扶著白卿言上馬車之際,那兩扇木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白卿言彎腰進車廂的動作一頓,回頭便見失去一臂的紀庭瑜雙眸通紅從門內出來。
她直起腰身看向紀庭瑜的方向,喉嚨翻滾,眼眶滾燙。
紀庭瑜緊緊咬著牙,撩開衣裳下擺對白卿言跪下,重重叩首。
她從馬車上下來,低啞著聲音對盧平說:“平叔,扶紀庭瑜起來。”
“哎!”盧平忙將紀庭瑜扶了起來。
白錦稚望著盧平,揉了揉發紅的眼眶:“紀庭瑜,你不請我和長姐進去坐坐嗎?”
紀庭瑜望著一趟南疆被曬黑的白錦稚,視線又落在白卿言的身上,緊緊咬著牙側開身子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紀家的院子大約是因為無人打理,荒草叢生,屋內紀庭瑜倒收拾的整潔干凈。
白卿言和白錦稚在黑漆方桌前坐下,紀庭瑜一只手拎著茶壺給她們倒水。
她沒有阻止,只頷首道謝,詢問紀庭瑜的身體狀況。
“什么都好,就是清閑的很……”紀庭瑜垂著眸子,聲音落寞,“我少了一條手臂,很多事情都用不上我了,往后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作什么!”
盧平一聽忙道:“庭瑜你可不能這么想,不是不給你安排事情,是想讓你好好養好身子!”
白卿言抿了抿唇,轉頭看外面正在幫紀庭瑜整理院落的仆婦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