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酉時末,白錦稚騎馬從大都城外入,一路狂奔至太子府。
正值盛夏,太陽落山后,風仍是熱的。
太子衣衫敞開,正歪在四角置冰的涼亭內,看自家妾妃跳舞,聽到全漁跪在竹簾外稱高義郡主在太子府門外有要事求見太子,太子忙站起身,將中衣系好,喚全漁進來給他更衣。
昨兒個夜里,太子剛接到白卿言的信,她在信中說……梁王派與九曲巷王家合伙,派人假扮劫匪,劫了孩童用于煉丹。
方老當時看過信,便覺……若是白卿言信中所書屬實,梁王真的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此次一擊不但能阻止梁王娶閑王獨女柳若芙,還能讓梁王再無力同太子爭奪儲位。
今兒個白錦稚突然從朔陽趕回大都,太子猜定然是白卿言有極為重要之事,讓白錦稚來稟他沒敢耽擱。
“派人個去讓方老先行迎高義郡主入府!”太子高聲道。
全漁應聲,遣了腿腳麻利的小太監去請方老。
方老自打昨夜接到白卿言的信,心里就惦記著梁王煉丹這件事,一聽白錦稚風塵仆仆出現在太子府門前太子命他前去相迎,便猜到或許白錦稚是為了這事兒從朔陽回來的。
方老撩起直裰下擺,快步從九曲回廊往正門方向走,還未靠近正廳,方老就看到立于正院壁影前方的白錦稚,她身旁還跪著一個被白家護衛押著身上帶血的男子。
白錦稚手中攥著烏金馬鞭,負手而立,看到方老匆匆而來,揮了揮手道:“方老這里!”
方老跑的滿頭汗,他走出回廊用帕子擦了擦汗,理好了直裰,自覺不會失禮這才上前對白錦稚長揖行禮:“郡主……”
“方老客氣了!”白錦稚朝著方老拱了拱手,用馬鞭指著跪在地上直打哆嗦的男子,“這個就是在朔陽假冒匪徒,劫孩子送往大都城給梁王煉丹的假匪徒之一!我長姐讓我快馬加鞭給太子殿下和方老送來,看能不能助太子殿下和方老一臂之力!”
說著,白錦稚從袖中拿出審問之后畫押的供詞遞給方老:“是個軟骨頭,沒費什么力氣,稍微一用刑就什么都招了!”
白錦稚來之前,白卿言交代了……讓白錦稚對這位方老親近些但不必可以討好,白錦稚小心翼翼在心里拿捏著分寸,做出對方老十分信任,在方老面前不拿架子十分隨性無城府的模樣。
方老接過畫押的供詞看了眼,雙眸發亮。
“真是煩死了!方老你說說看……都畫押了,我長姐還讓我把人送來,要不是因為路上帶著這么個累贅,我早就到了!”白錦稚說著,雙手背后,一臉煩躁瞪了眼那匪徒。
方老笑瞇瞇將畫押過的供詞拿在手中,道:“鎮國公主謹慎,這也是為了穩妥,不讓梁王有口實說咱們污蔑他!辛苦高義郡主了!”
白錦稚雙手背后,頗為不贊同道:“說到謹慎,我就是覺得長姐太過謹慎了!之前……長姐本來是想向太子表哥提議,將招收的新兵派往南疆,讓白家軍幫忙訓練新兵!如此必能為我晉國訓練出一批可用的銳士!而且晉國派兵前往西涼……也能起到震懾西涼不敢妄動的作用,可長姐卻擔心別人說她別有用心,硬是不愿意向太子表哥提議!簡直是謹慎過頭了!長姐是什么人太子表哥能不知道嗎?只要是利國利民之舉……就算是有人質疑長姐,太子表哥也定然會護住長姐的!”
太子匆匆趕來,就聽到白錦稚這么一番牢騷,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話可敢在鎮國公主面前說啊?”
白錦稚聞言轉身,忙對太子長揖到地,笑嘻嘻道:“長姐又不在這里,我不過同方老發發牢騷罷了!太子表哥可千萬別告訴長姐啊!”
見太子只笑不語,伸手接過方老遞來的供詞,白錦稚又指著那劫匪,氣不過道:“要是不帶這人,只帶畫押的供詞來,我今兒個早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