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錦繡眉頭緊皺揪緊帕子欲言又止,軍糧之事不算是小事,長姐就這么交于白錦稚練手,白錦繡當真是不放心。
但長姐既然敢讓小四放手去做,應當……能替小四收拾爛攤子。
白錦稚想到安平大營,想到可以在那里領兵施展拳腳,下了決心,將紫檀木匣子一合,夾在腋下,沖白卿言拱手:“長姐,小四定然辦好!”
太陽落山后,天際最后一絲殘色消失,天很快暗了下來,大都城長街黃澄澄的燈籠亮起。
地處偏僻的九州胡同最里面的院子里,窄小的窗欞里透出幽沉暗黃的光線,映在院子里的桂花樹根處。
潮濕陰冷的房內,柳若芙剛用完藥,躺在硬邦邦的床鋪上,手腳冰涼直發抖,屋子里炭盆的炭火早已經熄滅,腳下的湯婆子也冷了,只剩一盞要滅不滅的油燈,搖搖曳曳。
柳若芙五天前得知閑王舉事失敗,被白卿言用銀槍殺了,梁王更是個窩囊的,竟然為了保命將一切都推到父王頭上,柳若芙一想起腹中是梁王的孩子就恨得牙關打顫。
昨日下午,命人去抓了一副藥,一口飲盡,將腹中孽種送走了。
那日逃走時柳若芙一個婢女都沒有帶,閑王安排守護柳若芙的暗衛皆是男子,無法貼身伺候,柳若芙現下如此狼狽,可出于郡主的自尊和驕傲,她無法開口將暗衛叫進來。
柳若芙恨……恨白卿言,更恨梁王,若有機會柳若芙恨不能將梁王扒皮拆骨。
突然,暗衛喚了一聲郡主,便推門而入,直奔床邊而來。
捂著腹部在被子中打顫的柳若芙,咬緊牙關,怒吼:“放肆!誰讓你進來的!”
那暗衛小隊率用棉被將柳若芙裹住:“郡主得罪了!巡防營的人圍過來了,屬下得帶您離開。”
柳若芙單手環著暗衛的頸脖,被暗衛從那破舊潮濕的房間里抱出來時,就見他父王留給她的所有暗衛如臨大敵,半蹲著身子藏于夯土墻下,手握利刃,屏息以待。
遠處是大隊人馬靠近的聲音,如滾地雷一般,少說也有百人。
柳若芙呼吸一窒,心跳的速度快起來,只覺身下鮮血簌簌的往外涌,她緊緊捂著腹部,咬緊牙關……卻不知道天下之大應該逃到哪里去。
大都城四門全部封鎖,柳若芙沒有插翅,根本飛回不去南都城去。
即便是飛回去了,南都的兵全都折損在了大都城,又有誰能護住她?
再說……已經過去五天,皇帝和太子定已經派兵去南都,她就算是僥幸逃回南都,只能看到柳家眾人的尸身了。
秋風蕭瑟,涼意襲人,柳若芙竟生出一種……無家可歸窮途末路的狼狽之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