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千秋笑著點了點頭,又對白卿言長揖行禮:“鎮國公主還是快些去歇著吧,閔某人若是有需要……必定會親自請見鎮國公主。”
白卿言用帕子捂著唇咳嗽了兩聲,有按住心口:“失態了。還請閔老先生稍作休息,白卿言更衣修整之后,再來請見閔老先生。”
目送白卿言做這肩輿離開,閔老先生這才隨白家仆從去了董氏早給他安排好的院落修整。
一回撥云院,白卿言便沒有了剛才那副病歪歪的模樣,雖然心口還是隱隱的疼,但到底已經好多了。
董氏親自扶著女兒在軟榻上坐下,拎著裙裾在小幾另一側坐下,壓低了聲音問白卿言:“你這是專程去請閔老先生了?”
白卿言接過春桃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才對母親笑道:“倒沒有,聽閔老先生說今日他是專程去白家祠堂看看的,也是巧合我走的時候與閔老先生碰到,便順道請閔老先生回來了。”
董氏點了點頭,還頗有些緊張:“這閔老先生要為我們白家著書立傳,想來是有許多事情要問詢你的,還好……閔老先生年邁倒不必避諱!阿娘將地方設在了韶華廳,那里景色清幽,閔老先生是個雅人,應當喜歡。”
“讓阿娘費心了。”
白家有母親打理這些事情,白卿言從不擔心。
知道女兒今天一天見了沈太守,又讓白卿平帶了人過來,隨后去祠堂,又帶回來了閔千秋先生,想來已經累極了。
董氏心疼望著女兒,抬手將她鬢邊碎發攏在耳后,低聲道:“你睡一覺,閔先生有阿娘招待,你放心……”
白卿言點了點頭,她可是個重傷在身的人,的確不能太勞累了……以免被人看出什么破綻。
“阿娘……”白卿言低聲喚了董氏一聲,低聲對董氏道,“今日下午,女兒怕是要驚動洪大夫,動靜稍微鬧得大一點,太子派來送禮的人還未走,總得讓太子知道,女兒是真的命不久矣。”
太子的人倒不是故意還未走,白卿言卻需要故意演一場戲讓人將消息帶回去給太子。
董氏點了點頭:“阿娘明白!”
當日傍晚,閔千秋老先生正讓弟子整理這些日子在朔陽民間搜集到的白家事跡,自己提筆準備寫《白氏》的題記便聽到外面吵吵嚷嚷的,讓隨從岀去一問才知道,原來是鎮國公主白卿言今日拖著傷病之軀見客奔波,情況有些不好。
閔千秋老先生聽完靜默片刻,搖了搖頭提筆,低聲道:“晉國百年將門鎮國公府,女兒郎……也是清剛鐵骨啊!”
“師父……”閔千秋老先生的弟子捧著一卷記錄,道,“鎮國王對白氏宗族心軟手軟,可這位鎮國公主,出手料理宗族可是一點兒情面都不留啊!”
坐于燈盞下的閔千秋老先生,執筆蘸墨,笑著問:“是好是壞呢?”
“在弟子看來,鎮國公主如此處置好,但不是最好!如此處置雖然暫時免了百姓之苦,可全靠鎮國公主威儀壓制,但如此又能壓制多久?且白氏宗族如此無恥猖獗,圣人有云……以直報怨,以德報德!”
那弟子放下手中記錄,做了一個殺伐果決的動作:“鎮國公主應當告罪祖宗自請出族,讓這些人再也無法依仗鎮國公主之威,百姓也不會因為顧念鎮國公主對晉國百姓的恩情,打落牙齒和血吞!弟子敢斷言……過不了多久,這白氏宗族之人的毛病必會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