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早膳,春枝伺候白卿言換上大周皇帝的服飾,今日是四國會盟,穿著上應當正式一些。
春枝正跪在軟榻旁為白卿言穿綴著南珠的奢華履靴,魏忠便匆匆進門,隔著屏風也難掩激動,開口道:“陛下,五公子來了!是五公子!就在門口候著!”
白卿言猛然抬頭,阿瑜?!
她不是已經讓人送信給阿瑜,讓阿瑜回大都城嗎?阿瑜怎么來了!
“請進來!”她嘴上這么說著,人卻已經站起身來,拎著帝服下擺朝著外間走。
阿瑜……終于能用自己的身份堂堂正正回來了。
還未見到阿瑜,她便已經雙眸通紅。
見白卿言疾步朝外間走來,太監宮婢跪了一地。
“大姑娘您慢著些!”春枝忙跟在后面小跑。
厚實的加棉簾子被掀開,她一跨出上房,便被一股酸澀的熱流沖擊了眼眶。
院子中積雪已經被打掃干凈,只有枯樹上的積雪,隨著風過便撲簌簌往下落。
身披黑色披風,著霜色直裰翠玉腰帶的白卿瑜,身姿挺拔負手立在院門外,仰頭瞧著院中落了積雪的樹,一頭墨發梳得一絲不茍,帶著半張銀色面具,將自己面頰被燒傷的那一側遮擋住,只留下完好無損的那一半……
溫其如玉,有匪君子。
那眉目如朗月青云,身姿如孤松之獨立,郎艷獨絕,世無其二。
哪怕僅僅是露出這一半五官,便足以讓人窺見,這少年郎曾經是怎樣芝蘭玉樹,讓人想到……當時少年春衫薄,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這樣的詩句。
余光看到自家阿姐立在廊廡之下,白卿瑜唇角勾起笑意,眸子泛紅,遠遠朝著阿姐一禮。
跟在白卿瑜身邊的王棟喉頭哽咽,在白卿瑜還是鬼面王爺的身份時,王棟一直窩在驛館之中都不敢露面,怕被大都城熟悉的人認出來,給主子帶來麻煩,只能朝著宮里的方向遙遙給大姑娘和白家諸位夫人磕了頭。
見白卿瑜已經撩起直裰下擺,跨進小院門檻,王棟忙跟在白卿瑜身后。
白卿言唇瓣囁喏,瞧著阿瑜已經褪去稚嫩,越發深邃挺立的五官輪廓,她眼眶酸脹。
之前在宮中見阿瑜,聽到阿瑜嘶啞的嗓音,她知道阿瑜被燒傷了,所以未曾勉強阿瑜摘下面具,怕阿瑜自尊心受不了,也是怕阿娘看到了跟著傷心,如今看到胞弟半張臉完好無損的臉,她一直懸在嗓子眼兒的心有所回落,心里卻越發難受。
眼眶被霧氣濕潤的間隙,白卿瑜已經走到她面前,站在廊廡高階之下,撩開衣衫下擺跪下,哽咽道:“阿姐,阿瑜用自己的名字,回來了……”
“大姑娘……”王棟雙膝重重跪地,對白卿言叩首,“王棟沒用,沒有護好主子,請大姑娘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