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火攻心,正要怒叱。
這個時候,辦公室外走廊里傳來咚咚的腳步聲,有人亂糟糟地喊:“兇手抓到了,兇手抓到了!”
接著,門被人撞開,就看到車家兄弟扭著王進勇的胳膊沖進來,后面還跟著一群滿面興奮身手矯健的老頭老太太,瞬間將辦公室塞得滿滿當當。
王進勇瘦瘦小小的,落到膀大腰圓的車家兄弟手里無法掙脫。他面上帶著屈辱:“干什么,干什么,放開我,放開!”
“老實點!”車前用手肘捅了捅王進勇的背心,一臉得意大聲向我匯報:“報告領導,犯人已經緝拿歸案,請指示。”
我哭笑不得:“什么犯人,王進勇又沒有犯法,快把人給放了,別傷著了。”
“你就是王進勇,是你想殺我舅舅,我我我,我跟你拼了!”突然,宋櫻尖叫一聲,張開雙手,涂得紅紅的指甲就朝王進勇臉上抓去。
大約是被突然沖上的這個披頭散發,嘴唇紅如丹朱,長長的指甲宛若六脈神劍的女孩子給嚇住了,車家兄弟雙手下意識松手后退。
“唰!”王進勇的臉上就出現了十條血痕。
他痛叫一聲,抱頭,下蹲:“我又沒殺范建國,我又沒殺。哎喲,領導救命,我就是氣不過放了一句狠話上街去散心,你看我不是沒菜刀嗎?救命,救命啊,這女娃子太兇了。”
說話間,他的腦袋已經被宋櫻的包砸了五六下。
我連聲喊:“快拉住她,哎,老范,你發什么呆啊!有話好好說,別打人啊,再這樣我報警了。”
幾個老太婆和范建國這才上去將兩人分開。
宋櫻怒視著我:“顧闖是吧,現在犯人既然已經抓到了,你還不快送去他去派出所,你不說報警還好,我現在就打110。”
我腦袋頓時大了一圈:“剛才王進勇不是說了嗎,他就是上街去散心,身上又沒有帶兇器,且沒有實施犯罪,怎么可以送去派出所。就算送過去,人家也不會立案的。”
“我不講道理怎么了,是的,王進勇是沒有實施犯罪,可他有犯罪動機,并且平日他就威脅要殺我舅舅,恐嚇罪你曉得伐?你不報警是不是?對對對,警察和你們當官的是一家人,你說不立案,他們也不會理我。我看你和王進勇肯定有關系,親戚還是熟人,又或者收了人家好處?沒啥說的,今天這事你不給我解決好了,我發微博曝光你。”
辦公室你偌大動靜,早驚動了院里的老人們,只片刻,辦公室就擠得水泄不通,就連走廊里也站滿了人,皆伸朝脖子看過來,并小聲議論。
不但如此,從窗戶看出去,外面還不斷有老人朝這邊走來。其中有一個老頭不良于行,手里柱著一根拐杖,走一步歇一口氣。估計等到趕到,起碼半個小時,未免要錯過最精彩的片段。
看來,今天如果不把王進勇送去派出所,滿足宋櫻的無理要求,我只怕要擔上無能無用的名聲,且讓全國人家都知道。
我只是個剛走上民政崗位不幾天的新人,弱小無助又可憐啊!
不行,這團亂麻必須用快刀斬斷。
正在這個時候,我看到人縫中有條人影一閃而過,頓時有了個念頭,大喝一聲:“何芳平,進來,你惹了這么大一個禍,進來說清楚。躲是躲不過的,你那么高,早被我看到了。”
外面發出一陣笑:“何芳平,你別躲啊,顧領導叫你呢,快進去!”
“對對對,進去把事情說清楚。”
其實,養老院的老人們都知道何芳平與范、王二人的關系,中國人歷來喜歡看不正當男女關系熱鬧的傳統,尤其是這種老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