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眼前盡是陳老頭蒼蒼的腦袋在眼前晃動,頂門心處有一塊大傷疤如同匍匐的大蜈蚣,血紅透亮,看得人觸目驚心。
這塊疤應該是他早年留下的,據說被收容所收容的時候就有了。
我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丁和我說過的話。陳力的病其實很簡單,早年受過外傷,一遇到天氣變化九回發痛,思維就會混亂,類似于精神分裂。
今天要想順利脫身,只能把哄一哄他了。
和老人打交道,我這個福利院工作人員有經驗。
我也不掙扎了,靜靜地看著陳力:“老陳,你說得對,你就是一位光榮的人民教師,你不屬于城南村。之所以變成今天這樣,應該是以前腦子受了傷,這才把往事都忘干凈了。不然,為什么你前二十多年的事情怎么都記不住了。想不想知道你以前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可以幫你。我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我干得就是送人回家的事。老陳,我帶你回家!”
失記憶,然后找到自己真實的身份,揭破一件驚天密聞,這是電視電影里的經典情節爛俗橋段,用來騙一個老人確實有點過分。可我也沒有辦法,不如此,又改如何脫身?
我這段話一口的莎士比亞腔調,說完,自己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個時候,陳力的眼睛一亮:“你真能幫我,我要回家,我知道我不屬于這里的,我應該站在講臺上。”
唐芳菲:“顧闖!”
我朝她做了一個安心的表情,正色對陳力道:“老陳你放心養病,這事就交給我吧!”
“你這小子沒一句實話,就是個騙子。”陳力怒道:“別想騙我,佳佳的事情咱們另外找個時間解決。先說這事,你不就是想拆我的房子嗎,好,你只要查到我二十三歲之前究竟是什么人,干過什么,不勞你強拆,我自己動手。不但自己拆,還會幫你動員其他釘子戶配合工作組。”
“一言既出。”我大為振奮。
“駟馬難追!”陳力放開了我。
不片刻,一丁就過來了。說來也怪,和我達成協議之后,陳力的腦袋也不痛了,精神也好了許多,但丁醫生還是給他開了鎮靜劑。
病人沉沉睡去,我也適時逃離這是非之地。
我剛才說要幫陳力查明他原來的身份也就是隨口一說,想不到卻得到了這么一個結果。只要他帶頭拆違建,這城南村的拆遷工作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我心中十分的高興,也有點擔憂。畢竟,二十年前國家戶籍檔案都沒有實行電子化,挺亂的,辦成此事談何容易。
一丁:“怎么,剛才被老丈人打了?”
我:“什么老丈人,別亂說。”
一丁:“剛才我可聽護士說你把那個佳佳怎么了,結果不認帳。老顧同志,做人不能這樣啊!始亂終棄,這是要受到全社會輿論譴責的。那么漂亮的一個姑娘,你不好好珍惜,渣男!”
“渣男,說誰呢?”我氣得幾乎吐血。
丁醫生正義感爆棚,拂袖而去:“說誰誰知道,顧闖,你我友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