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面是……”
眾人的注意力重新被吸引了回來。
隨著吳良逐漸將那塊小金屬板掀開,里面露出了一個大概也就半立方米的暗格。
暗格的內部同樣由金黃色的青銅鑄成,大概只有半米來深。
首先入眼的是一個一尺來高的橢圓形陶罐,陶罐頂部略小一些的罐口封上了一層厚實的封泥,并且封泥的上面還擺放著一枚體型并不算大的青銅方印。
這枚方印與棺木內部這些幾乎沒有經受氧化的青銅有著很大的區別。
它的上面只有一小部分容易受到磨損的外凸部位還透著一些金黃的金屬色澤,更多的地方已經呈現出了氧化嚴重的青綠色與黑色,甚至比外面那八面墻壁的氧化程度還要更甚。
并且方印的棱角已經不再方正銳利,但上面又沒有明顯破損痕跡。
所以……
“這恐怕是一方被人使用過的老印,而且一連用了許多年,因此才會出現這樣的磨損與氧化。”
吳良心中得出一個這樣的推論,而后便小心的貓下身子伸手將這方銅印取了出來。
銅印翻轉過來,印面上的四個古齊文字立刻證實了吳良的猜測——
穆公呂印!
這正是丘穆公呂印用過的印章。
丘穆公墓隨著后人的遷移才到了這個地方,因此丘穆公的印璽一定比這座墓更加久遠。
而且丘穆公死后定會下葬,生前使用的印璽也一定會貼身下葬,也就是說這枚印章來到這里之前,肯定已經在丘穆公之前的棺木中陪葬了一兩百年,然后才有被后人重新挖出來帶到這里進行陪葬。
因此這枚銅印出現比外面那八面墻壁更加嚴重的氧化情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不過……
銅印下面的這個陶罐又是做什么用的,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東西?
吳良立刻又想到了一種可能。
與丘穆公的銅印放在一起,這罐子里裝的不會就是丘穆公的尸首吧?
后世提倡火葬,人死后尸體都會燒成骨灰,裝入骨灰盒或是骨灰罐中進行儲存,以供后人祭拜之用。
據歷史文獻記載,春秋時期雖然也有一些地方存在火葬的習俗,但那只是極為少數的地方,齊國可沒有這樣的習俗,尤其是齊國的呂氏諸侯一族更沒有這樣的習俗,因此丘穆公死后斷然不會使用火葬。
所以,這種推測基本上也可以排除。
除非……
丘穆公在死后遭遇了一些極為特殊的偶然事件,使得他的尸首沒有得到妥善保存,否則就算是一兩百年后進行遷墳,他的遺骨也應該不至于到了這種無法使用正常手段收斂的程度。
就在這時。
“公子,這里既然有丘穆公的印璽,那么那三個陪葬的木盒里面所裝之物定然不是俗物,快打開給咱們開開眼!”
于吉探著脖子張望了一陣,見吳良的動作很慢,終于忍不知指著暗格里面的三個木頭盒子說道。
除了這個陶罐,暗格里面確實還有三個陪葬的木頭盒子。
這三個木盒的外表涂上了一層黑漆,黑漆因為年代久遠表面上已經出現了龜裂的痕跡,不過盒子頂部用白色顏料寫出來的古齊文字依舊清晰可見。
其中一個盒子上面寫有“厭劾”二字。
第二個寫有“金剛鉆”三字。
最后一個,也是最小的一個,則寫有“如晤”二字。
這便是暗格中所有的陪葬品了,一個陶罐,一方銅印,三個木盒。
“如晤?”
“厭劾”與“金剛鉆”這兩個詞雖然也很令人疑惑,但最讓吳良有打開**的卻是第三個寫有“如晤”二字的木盒。
這是天朝古代的一種書信用語,乃是“如同見面”的意思。
后世網絡不發達的年代,人們只能通過書信聯系的時候也常用到這兩個字,書信的開篇往往便是“某某某敬啟,見信如晤”,非常具有年代感與儀式感。
正是因此,木盒上的這兩個字,也給了吳良相類似的感覺。
就好像這個木盒里的東西,就是留給他的一般。
又或者說,當初丘穆公的后人修建這座陵墓時,便已經料到終有一日會有人進到這里,因此特意提前留下一些東西,等待著這個人的大駕光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