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謙和無比,只是瞬間,就和太攀的記憶對應起來。
“諸先生!”
“你什么時候也離開萬靈山來了這長安城?”
“我還以為,在回歸萬靈山之前,我們都不會有再見的機會了!”
“先生,如今的我,也成就元神了。”太攀的聲音當中,滿是欣喜,不乏炫耀之意,就好像凡間的學童,考了一個好成績,在先生面前意得志滿的炫耀一般。
萬靈山中,于太攀而言,論及親近,那必然便是胡為義和諸節道人。
胡為義,是太攀尚未成就妖靈的時候,就已經結識,然后一路相互扶持而來的摯友,諸節,則可以說是太攀的良師——雖然太攀的一身所學,并非是的得自于諸節。
但太攀修行之初,卻是因諸節而起,無論是那絢爛無比,到現在都令太攀受用無窮,領悟不盡的浩渺劍光,還是那無名的耄耋老者所傳授的無名的吞吐之法,無一例外,都是因為諸節而且。
而從諸節的身上,太攀也從來不曾感覺到有任何的惡意。
“對了,先生是怎么瞞過其他人,進入這洞府的。”
“當然是跟著你一起進來的。”太攀的影子當中,墨色流淌著,諸節的身影,便是從這墨色當中顯現出來,逐漸的變得清晰,但在其背后,依舊是有絲絲縷縷的墨色線條,將他渾身上下,和太攀的影子,連接在一起。
“我不是說過么?”
“我是你的護道人。”
“你在哪里,我自然也在那里。”諸節笑著道。“真是不想,你這么快,就已經成就元神。”
“跟著我?”
“萬靈山至此數十萬里,我怎么從來不曾察覺到過先生的蹤跡?”
“而且這長安城當中,無論是其上的法度,還是其下的隱市,也都絲毫察覺不到先生的痕跡。”
“既然是護道人,那我先前,自然是在你的影子當中沉睡,除非是你遇到了生死的危機,否則,對于外界的變化,我是很難察覺到的。”諸節指了指太攀腳下的影子。
“而且,作為護道人,我與你的羈絆,超乎你的想象。”
“為了避免我的存在影響到你的修行,在沉睡之間,我的氣機,是被完全鎖死,和死亡無異。”諸節大略的講述了一番護道者和修行者之間的羈絆。
不,準確來說,這不是羈絆,而是護道者單方面的一場賭博——任何一個修行者,在成為他人的護道者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修行者徹底的放棄了“我”的存在,成為了他人的影子,生死,系于他人之后,以自己的性命,守護他人。
便以太攀自己為例子,在成為了太攀的護道人之后,諸節就徹底的化作了,類似于太攀的傀儡一般的存在,若是太攀死亡,那諸節,也同樣會死亡,但反過來,若是諸節死亡,于太攀而言,卻不會有什么損失。
護道者的存在,除開守護之外,還有一樁神效,便是替死!
若是太攀受到了致命的傷害,那這傷害,便會通過這護道者之間的羈絆,落到諸節的身上,而太攀自己,則事安然無恙。
護道者的意義,便在于此——以自己的一切,去守護他人的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