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的神胎真身,安然無恙,那隨著神胎的孕育,他的道身,依舊是能夠重新的孕育出來,到那個時候,便是舍棄掉這一具被天地所厭棄的道身,也無傷大雅。
雖然這同樣是一場豪賭,但此時太攀卻是不得不踏上這一場豪賭的賭桌——贏了,能夠爭取一線生機,而輸了,就意味著,徹底的死亡!
這并非是一場公平的賭局,然而,這一場賭局的開始和結束,卻絲毫由不得太攀。
于是這一刻,太攀的形容,在一瞬之間,枯槁到了極點,如同是垂垂老朽,下一刻,就要貼近死亡的耄耋老者一般,周身上下的皮膚松弛著,掛在干枯的血肉上,擠出一片一片的,縱橫如同溝壑一般的褶子來,頭頂的發絲,同樣是化作了一片干枯無比的蒼蒼白色,稍稍一碰,就要斷裂從頭皮上脫落下來一般。
那原本有神到了極點的瞳孔,更是在轉瞬之間,被無窮無盡的渾濁所填滿。
那原本很是趁手,揮灑自如的瀲光劍,在太攀的手中,也是陡然之間,變得沉重無比,幾乎是要從太攀的手上,跌落下來。
深吸了一口氣,太攀好不容易,才是握緊了手中的瀲光劍,然后拄著這瀲光劍,從這城隍廟的后院,踉踉蹌蹌的往城隍廟的正殿而去。
這區區十余丈的距離,在此時太攀的面前,卻是顯得無比的遙遠,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是從那后院,挪到了城隍廟的正殿當中,而這正殿當中,是散碎的,零落的城隍神像,供桌上,還有十多個漢子,正撕扯著這正殿當中的帷幔,以及打砸著這神壇上的裝飾雕塑等等。
太攀抬起頭,那縣城隍的真身,便在他頭頂五丈不到的地方——只是,這五丈的距離,卻似乎是一個難以跨越的天塹。
誠然,太攀還能夠以真元御風而動,只是,如今他這垂垂老朽的道身,卻是難以在御風而行的同時,保持住全神貫注的狀態,以斬出那竭盡全力的一劍來。
正是如此,太攀才是以凡人的姿態,從那后院當中,一步一步的,挪到了此間。
“老人家,你怎的在此?”
“這邪神,還是交給我們這些年輕人應付吧,你且到一旁歇息著。”看著垂垂老朽的太攀,那幾個正在打砸的漢子,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后將目光落到了太攀手中的瀲光劍上。
“這一柄劍,到時挺好看的,不過老人家你還舞得動這長劍么?”
“自然是舞的動的。”
“隨僅余一劍之力,不過這一劍之力,也是夠了。”
太攀看了一眼面前面帶關切之色的漢子,凜然出聲。
他對這城隍出劍,僅為自救而已,只要這城隍隕落,那這黽池縣中的法陣,縱然是不崩潰,也必然會出現疏漏,而他那個時候,自然是能夠從這些疏漏出,從容離去——至于說這些依舊被籠罩于這法陣當中的凡人們,他們的命運如何,這關太攀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