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鞘,本來就是為了容納長劍的鋒芒而存在的東西。
那老道人手中,長平劍的劍鞘,攏住長平劍的速度,極慢極慢,甚至于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劍鞘,都難以上移一寸——這個時候,透過那變得淡抹一些的血色氤氳,已經是有一些元神的修行者,察覺到了那一百零八根雷火柱上的變故,察覺到了,那一百零八根雷火柱上,那孕育的殺伐之機,早已是不見了蹤影。
只是這些人,卻無一人,敢于對此有絲毫的置喙——高高在上的合道半仙親自下場,主持局面,他們這些元神之輩,又有什么樣的底氣,敢于對此發出質疑?
更何況,他們進入這雷火陣中的前提,便是要在這雷火陣中,擊殺那些妖靈們,而先前,若非是這天師府的老道人親自出手的話,這雷火陣中的局面,早就被風孝文翻轉過來,如此,他們更是沒有了質疑的底氣。
天機位四周的修行者們,只能是沉默不語的,看著那長平劍的劍刃,一點一點的被那劍鞘所收攏,眾多的修行者們,也都是將自己的目光,四下散開——這雷火陣中,最大的機緣,那殺伐之機,已然消散,是以,這些修行者們,也都是打算,要在這雷火陣中的其他地方四散而走,尋覓那些,在這福地孕育之時,受天地造化而出的天材地寶,聊以自藉。
相較于這些人類修行者的沉默,那些察覺到了這雷火陣中的變故,察覺到了‘失敗’,察覺到了‘希望’復又化作‘絕望’的妖靈們,在這一瞬間,幾乎都是被徹底的抽干了力氣一般,軟軟的跌坐于地,一個個的,黯然無比,甚至有人,難以自控的怨恨,咒罵起來。
“夠了!”
“收起這般的丑態來。”
“與其怨恨,我等更應該感謝。”
“雖然已是絕望,但在絕望之前,他們至少還令我等,感受過希望!”有壽元將盡,蒼老無比的大妖,垂垂出聲,呵斥的同時,也是用自己的方式,撫慰著眾多妖靈們,絕望的心。
“這無回谷,本來就是死地。”
“最深沉的黑暗當中,有光落下。”
“待到這光消散,你們不感謝那光的落下,卻反而怨恨那光被黑暗所吞噬?”
“何苦來哉?”
……
“……”難以用言辭表述的,清越無比的聲音,在太攀的心頭回響,那是長平劍上,劍鞘與劍刃的觸碰,以及劍鞘上,包容一切的力量,和劍刃上撕裂一切的鋒芒相互抵消,相互沖突,甚至于還有那雷火的符文旋生旋滅之時所產生的炸裂的聲音,凌亂無比的同時,卻又充斥著美妙無比的韻律和節奏。
隨著長平劍,一點一點的被劍鞘所籠罩,太攀和長平劍之間的聯系,也跌落到了一個極限,到現在,太攀只能是依靠那長平劍通過弒神兵之間的聯系所傳過來的,混雜于長平劍上的聲音,去分析,去感受,去尋覓那唯一的一次,出手的機會。
至于說出手的機會,便是那長平劍的劍鞘,徹底的攏住長平劍劍刃的那一個剎那——長平劍的劍鞘上,有著合道半仙的力量籠罩,在有了先前的教訓之后,那天師府的老道人,已然是將自己的真元,籠罩于長平劍的劍鞘外,將那長平劍的劍鞘,給保護了起來,若是出手的機會太早,那長平劍的劍鞘,縱然破裂,但有著合道半仙的真元籠罩,那合道半仙,絕對有機會,在間不容發之間,將那長平劍挑開,以保證那雷火柱安然無恙。
而若是出手的機會太晚,那長平劍,便是被那劍鞘,徹底的籠罩起來,而長平劍,也將是再度陷入沉寂之間,等待著他所認定的,第三位主人的出現,而那個時候,天師府非但是能夠帶走那雷火柱,帶走這雷火陣中,所有的妖靈的性命,更能夠收獲一柄,將要通靈傳世的萬鍛神兵。
那個時候,太攀再出手,便已然是沒有了任何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