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的故水神君,銷聲匿跡無數年,但這無數年來,從來沒有修行者敢于這黃河當中放肆,無數的合道半仙們,縱然是懷疑這位古老無比的水神君的傳承,就藏在這黃河當中,也從來不敢深入黃河之底去一探究竟,何也?那延津渡,屹立天地數萬年,亙古不朽,何也?
究其原因,無非便是因為,到現在,這天地當中的修行者們,都還沒有一人能夠推演出這黃河底下,那無數的暗涌的流向的規律,這天地當中的修行者們,無論是誰,都沒有把握,能夠在這黃河底下,那位黃河故水神君所維系的平衡的被打亂了之后,重新的將那無數的暗涌理清。
所有人都清楚,這黃河底下的平衡一旦被打之后所帶來的后果——自春秋戰國,乃至于更遙遠的時代,生靈之所以能夠在這黃河之畔,繁衍生息,傳承文明,就是因為,這黃河并非是如同那無數年前那般,喜怒無常。
一旦這黃河底下的平衡被打破,黃河重新的化作無數年前的模樣,那這萬萬里的漢帝國,中原之地,這浮生天地當中,最為精粹的地域,便是在頃刻之間,化作遍野哀鴻,成為生靈絕跡的死地。
這樣的罪孽,沒有任何一個修行者敢于背負——當然,那位黃河故水神君以通天的手段所維系的平衡,并非是那么容易就能夠被打破的,但萬事萬物,總會有一些意外,故此,那些合道半仙級別的存在,飛到萬不得已,便絕對不會靠近這黃河流域。
那位黃河故水神君的絕代風華,由此可見一斑。
甚至有傳言說,那位黃河故水神君,所掌控的,并非是四瀆之一的黃河,而是整個四瀆。
畢竟,在黃河被束縛起來的同時,四瀆當中,其他的三者,也在同一個時間段,歸于平靜,四瀆貫穿,共同孕育出了中原這一片集天地毓秀的寶地。
最重要的是,四瀆當中,其他的三者,都不曾有水神君出現——四瀆當中,唯一的一位水神君,便是故黃河水神君,而在其之后,一直到現在,四瀆當中,都從未有過水神君的誕生,是以,那傳言,看似荒誕,但實際上,卻不無道理。
——上一次,這天地之間的合道半仙們出現在這黃河流域,還是因為戰國之末,水淹大梁的時候。
而這,也正是天師府之人,明知那水靈之精干系重大,這黃河故水神君的傳承,干系更為重大,但天師府當中的合道半仙,也依舊是不曾出現在這黃河流域的原因。
比之于黃河而言,天師府所掌控的西蜀的安危,簡直是不值一提。
不過,那黃河故水神君,再如何的風華絕代,于此時的太攀,都沒有太大的關系,有關于這位黃河故水神君的傳聞,在太攀的腦海當中,也只是一閃而逝,而后,太攀便是集中了精力,在這黃河底下,艱難無比的掙扎著往前。
好在,在力竭之前,太攀也終于是察覺到了這黃河底下的奧妙——非是那涌動的暗流的規律,而是這黃河底下的無數的水草。
在那浩浩蕩蕩的暗流的沖刷之下,本不該有這些水草的存在,但偏偏,這些柔弱無比的水草,就在這暗涌底下,成片成片的生長著,綿延不絕,任由那暗涌如何的沖刷,這些水草,都安然無恙。
在這些水草當中,呆了半天之后,太攀才是發現,這些水草,竟能夠察知道那些暗流的走向,每每有暗流涌動而來的時候,這些水草,都會在水流的引動之下,提前的偏移開來,以錯開那些暗涌——那無窮無盡的,足以湮滅一切的暗涌,便在這些水草的顧盼搖曳之間,從無數的水草當中穿行而過,片葉不沾。
察覺到這一點之后,太攀在這黃河底下的行動,也就變得從容了許多,每每那水草搖曳生姿的時候,太攀的身形,便是循著最大的那一蓬水草而動,以避開那席卷而過的暗涌。
找到了這個訣竅之后,很快,太攀便是從水底下渡過了這黃河,在黃河的南面,露出頭來。
抬起頭,太攀目光所所見的,便是綿延數千里的浩蕩軍氣,軍氣當中,無數的兇禽異獸,神兵旌旗的,立于其間,冷厲的目光,鋒銳的寒芒,四下彌漫。
雖然那軍氣,還不曾覆壓至黃河,但太攀依舊是覺得,這黃河以南的天地元氣,都在那軍氣的影響之下,變得暴躁無比,想要駕馭自如,便須得花費更多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