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是深夜,段成虎已經去調遣人手,等著天一亮,池冥道長到了之后,便會前去。
缺失的那兩頁,以及這封造假的信,始終在他們心底埋下不安的種子。
可是眼下長樂生死不知,還有許許多多有孕的婦人此時都不知所蹤。
每耽誤一刻,她們便多一分危險。
小七站在窗前,看著弦月如鉤,清輝滿院,一時有些踟躇。
她幾次看著八卦盤,全然沒有任何的動靜,卜不出是兇是吉。
崔彧從外院而來,原是想看一下她睡了沒有。
繞過假山走來時,望見她憑窗而立,清輝冷月下,那抹身影,似乎刻在心頭一般。
他舉步而來,聽到腳步聲,小七轉過頭來,見他已然到了窗外。
“怎么還不睡?”
“可安排妥當了?”
兩個人同時開口,又同時一笑。
“睡不著。”
“我也是。”
窗欞前,月色里,兩個一般心思。
“明日......”
“明日......”
同時的開口,又同時的怔然,之后崔彧淺淺一笑。
“你先說。”
“明日萬事當心,那人定然是對你極其熟悉的,能用懸鏡司的鴿哨給段成虎傳密信,總讓我覺得不安。”
崔彧也在想這件事。
懸鏡司一直以來都是歷任皇帝手中的刀,直屬皇帝管轄。
那次宮變,文昭帝癱臥在床后,懸鏡司就落入他的手中。
這十來年的時間,懸鏡司從內到外早已經大換血。
“明日先將人救出,我不會涉險。”
此時清風吹過,春日的風還有些寒涼。
“早些睡,明早我再來看你。”
“嗯。”
小七轉身回去的時候,崔彧喚了她一聲。
“七七。”
她頓住腳步。
“此事了了,我便卸了這皇位,隨你回玄門可好?”
見她不說話,崔彧手在袖底緊張的握了起來。
“生死天定,莫說是凡人,便是修道者,也有諸多的劫難。七七,人生短短數十載,便當時給我一段恩賜,陪我到老可好?”
當愛已成執念,他根本無法放下。
若是失去她,他失去的不僅僅是摯愛的人,更是自己的一生。
哪怕低到塵埃,他也無怨無悔。
崔彧的那句恩賜,讓小七心中一緊。
痛感從心底蔓延開來,無可阻擋的沖破心底的屏障,將她席卷。
她并未回身,是以,崔彧也未看到她眼底影影綽綽的淚意。
見她許久沒有說話,崔彧猜不透她的心事,也不敢去猜她的心事。
只在心底輕嘆了一聲,之后輕聲道:
“早些睡,我不急著要你的答復。”
說完,轉身離開。
小七回過身的時候,崔彧已經離開,她站了好一會才回去。
小七睡不安穩,第二日天將亮的時候,小七喊了長喜:
“長喜,什么時辰了?”
“卯時了。”
小七撐著從床上起來,穿衣去了前院。
到了的時候,便見崔彧已經整裝要出發了,見她來,崔彧滿身冷冽肅然似乎瞬間收住了,只剩下滿身的溫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