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這個看上去略微脆弱的少年終于在找不到景書眼底任何一絲玩笑的成分后,開口了:“好。”
“我留下來。”
他喉結滾動,說出的話卻有些悲傷,“可是你不要喜歡我。”
景書:“……”好奇葩的要求。
但是能理解。
不過,身為一個正常人,此時都會問一句:“為什么?”
付以道:“會死的。”
景書:“……”這孩子太直接了。
身為正常人是絕對不會相信這種理由的,只會當作是少年的謊話。
因此景書的語氣變得敷衍起來。
“行行行,絕不喜歡你。”她瞇起眼睛,指著房間的門道:“那么現在,趕緊的!其實我是來讓你去樓下把碗洗了的,我吃完了。”
付以:“……”
呵。
*
在景書面前,付以幾乎都是以真實的自己與她相處,他會嘲諷她,會孩子氣的反擊,會對女孩表達不滿。
如果不是因為打不過景書,被迫寄人籬下,他絕不會待在這里這么久,等到半年后,他絕對會逃得遠遠的。
當然,那都是最初的想法。他甚至曾極度惡劣的想過,如果景書喜歡上自己,他會用什么方法去報復她。
可是待久了,相處久了,他卻不愿走了,不再是被迫,而是真的貪戀著這里,貪戀著景書的些許溫暖。
以前,不論是與實驗品看護員,自己的“養父母”,還是福利院的大人們,他都會扮作一個乖巧的小孩,用這張臉,這聲音,主動發動能力,去獲得短暫的庇護和照顧,以此在這里生存下去。他不是真的愿意留在他們身邊,只是為了活著,去忍受著那些令人作嘔的喜歡。
能力帶給了他好處,可是它的缺陷卻也變相的限制了他的自由。
收養他的養父母禁錮他,福利院的大人不讓他離開。
這些“喜歡”都令人窒息。
很諷刺。
——逃離實驗室是為了自由,然而逃離以后,卻發現自己更加寸步難行。
直到遇見景書。
也許她真的不會受自己的能力影響,她到現在都沒有對自己絲毫的喜歡。
慶幸又失落。
其實這樣最好了。
付以想,至少,她的身邊,是安全的。
不用刻意去引誘,不用忍著厭惡去用能力獲得好處。
他能活得真實,安心。
*
樓下的碗很隨意的被擺放在了桌子上,正如景書所說,她叫自己下來洗碗。
洗完以后,那個坐在自己窗臺的女孩已經離開了,大概是回了她自己的房間。
可是在飄窗的臺面上,卻留下了一張小紙條,上面寫著:別忘了明天拍照!
付以看著一會兒,卻忽然覺得,這字跡,好像有點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