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書道了聲謝,把臉上的汗水擦干凈,她的小臉被太陽曬的微微泛紅,稚氣未退卻,顯得幾分可愛。
零一站在她身側,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臉。
不過戳不??動,因為他對于景書來說只是空氣。
有些失望的垂眸,白發小孩嘟起嘴,不太高興地扯著景書的衣擺,跟隨她一起慢慢往回走。
臨近中午,陽光照射大地,將林中隱蔽的小房子鍍上一層金黃色。
泥巴小路上鋪滿了樹葉,風吹鳥叫,一切似乎都與之前無任何不同。
景書正和四人打趣著玲玲待會兒可能露出的表情,“會感動的撲到我懷里哭嗎?”她眼睛亮了亮,順帶調侃——“畢竟不可能撲你們幾個臭男人。”
雙胞胎中的哥哥趕緊搖頭道:“我不臭,阿笙臭,我天天洗澡,他連腳都不洗。”
弟弟紅著臉反駁:“……才不是!我昨晚洗了!”
哥哥淡定點頭,“對,只是昨晚。”
弟弟:“……”
笑聲在孩子們中響起,而在他們的互相調侃中,終于走回了家。
屋子的門緊閉,門前掛著的繩子也同離開之前一模一樣,沒有變動位置,看來玲玲應該沒有出來,也無人進去過。
景書悄聲用鑰匙打開門,同四人一起躡手躡腳地走進去。
然而,就在剛踏進屋子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皆是一怔。
因為——
屋子里的家具亂七八糟,東倒西歪,像是在他們走后被人用力翻動過一樣。
沙發扶手有抓痕,是新的,也許不久前有人曾用指甲深深刺進去,想要抓緊它,卻依舊逃脫不了被拖走的命運。
地上是碎裂一地的盤子,還有剛洗完卻沒來得及晾曬的衣物。
景書愣在原地,靈敏的鼻子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這股味道,從衛生間里傳來,即便用大量的沐浴露去遮掩,卻依舊掩蓋不了它令人幾近窒息的鐵銹味。
雙腳仿佛被灌了鉛,每走一步,都要用很大的力氣。
從門口到衛生間,景書從沒感覺到過這段路程竟然會這么的長。
當看見那個倒在血珀中,明明早上還在床邊甜甜道著早安的小女孩時,那一直不愿意去想,不敢去想,也萬分恐懼著的事實還是徹底打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玲玲死了。
臉上帶淚,表情痛苦,胸口插著一把刀,周圍是摔碎的沐浴露瓶子,和一地被血染紅滲透的水。
手中的禮物袋子逐漸滑落在地上,正如所有孩子心里那顆被人狠狠擊碎的心。
就這么沖擊著眼睛和大腦,讓人無法思考。
——怎么回事?
景書木訥地想著,明明早上還好好的不是么?
怎么會突然變成這樣?
她走到女孩身邊,想要抱抱她,也許是夏天溫度高,此時的小孩身體還有著淡淡余溫。
安靜地如同睡著一樣。
——如果只是睡著就好了。
景書跪在她身邊,把小孩抱緊。
玲玲瘦弱的身體很輕,輕的就像羽毛,抱在手里沒多少重量。
心口仿佛被一個巨大的閥門給分成了兩半。
那些不斷匯聚的洪流被閥門堵住,涌不下去,只能越積累越多。
景書知道面臨這種情況的時候,此時此刻,一個正常人,應該會哭,會傷心,會大聲地叫著那個名字。
可是景書卻發現她哭不出來,也叫不出來,不是不難過,只是——
也許已經連哭都無法表達了,那蒼白無力的眼淚,什么都挽回不了。